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一直告訴自己桓靈的心裡沒有過任何人。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抱她,忍不住靠近她,假裝他們是一對平凡的恩愛夫妻。
謝三真是個讓人生厭的家夥,怪不得被阿靈拒絕得徹底。
若只有他自己知曉真相,他便和之前一樣,裝作不清楚就好。可謝三毫不遮掩地與謝二在這裡說這些,讓向聞聽得清楚明白,他連在自家兄弟面前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鬧哄哄的動靜,向聞一看:“曲水流觴要開始了。”
梁易轉身:“我去找阿靈。”向聞也跟了幾步,梁易回頭,“別跟著我。”
桓靈現在應該和桓熒在一處,他不會不知趣地帶向聞出現在桓熒面前,桓靈會不喜。
面若冠玉的年輕郎君在好友這裡吃了癟,面色不虞地緩步走出:“我竟不知,謝氏二位郎君竟然有背後議論女郎的喜好?”
桓靈和梁易分開後先去了女眷所在的花園,各家女郎們穿著顏色鮮亮的衣裙,美得各有韻味,恰好應和百花盛開之景。
桓煜和裴真不知逛去了哪兒,還沒回來。桓靈心裡嘆氣,本來想叫他現在就去盯著謝霽的。她只好如常地與桓熒還有其他相熟的女郎們說話。
可沒待一會兒,她就感覺到小腹處有些難受,有種隱隱下墜的感覺。
她記著日子,應該是月事將至,便帶著金瑤和銀屏去更衣。
待到她回來時,其他女郎都離開了,只有桓熒還乖巧地在原地等她。
“阿熒,其他人呢?”
“大姐姐,大嫂準備了曲水流觴,說要行飛花令,其他人都過去了。我在此處等你。”
桓靈正要說與她一起過去,可桓熒卻眼神閃躲,還對著遠處端著碗穩步過來的侍女使眼色。
但很不幸,她的舉動絲毫沒被那侍女察覺到,很快桌上出現一個精緻的白瓷小碗,“二娘子,您要的冰酪。”
姐妹倆天天在一塊,月事也向來是同時。桓靈月事時總會疼痛難忍,故不能吃用冷食。
桓熒低下了頭。其實自己並不難受的,但家裡人也不許她月事時吃冰。她饞嘴時便偷偷吃,本來想著桓靈沒那麼快出來,沒想到這次卻被抓個正著。
桓靈不自覺帶上了長姐的氣勢去看桓熒,不滿地挪走冰碗:“月事時不可貪涼,你現在不疼是好事。若是總這樣不顧惜自己身體,以後疼怎麼辦?”
桓熒扯著她的袖子朝她撒嬌:“就一次嘛。”
桓靈平日裡待妹妹好,但在身體康健這事上卻絕不許她糊弄,還想再說她兩句,不遠處卻出現一個快步過來的高大身影,急匆匆的。
桓熒也看到了,似抓住救星般,歡快道:“大姐姐,是大姐夫。他來找你了。”
桓靈還記著他那不解風情的傻樣,瞪他:“梁與之,你來做什麼?”
梁易走近了,見她沒事,鬆了口氣。他一路跑過來,出了一身汗:“我、沒看見你。她們說,你不舒服。我來看看。”
剛剛他去了前院聚會處,曲水流觴馬上就要開始,按說桓靈應該就在那裡。可他四處張望找了許久,卻都沒能看見人。
他心下擔心,只好找人問,問了好幾個婢女才得到了桓靈不舒服的訊息,心裡就更急了。
他一路焦急地小跑過來,直到在不遠處瞧見桓靈姐妹倆都好好在這坐著,才把心揣回了肚子裡。
他眉頭緊皺,額頭是一顆顆汗珠,明面上看得清楚明白。有人為自己這樣著急難受,桓靈不可能不動容。
“沒什麼大事,坐下歇歇。”她順手就把那冰碗推過去,“用些冰酪,都出汗了,有那麼熱嗎?”
梁易就不講究地將碗端起,也不用勺子,直接捧著碗大口滿飲。
桓靈兩眼一黑,本想說他兩句,讓他注意保持儀態,別在人前丟人。
但看他額頭那大顆大顆的汗珠,想到他是因擔心自己才會熱成這樣,她什麼也沒說。算了,反正此處只有他們三個人,就允許他這一時的不講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