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渺看向他示意的那個方向,眸中不見什麼情緒,淡聲道:“我要尋的是修士,不是妖獸。”
沿此路前行數萬裡外,一隻通體赤紅的化神妖獸在神識的注視下酣睡著,它的鼻孔噴吐著滾燙的氣息,石質的身軀隨著吐息微微起伏,隱隱有一閃一閃的亮光,細看才發現,那是如同巖漿一般流動的軀體,在遍佈裂紋的皮下,隨著呼吸時而展露。
黑衣修士冷聲道:“你提前蒐集過訊息?那怎麼連那位都不知道?”
“罷了,這些都不重要。”黑衣修士冷笑一聲:“你們這些虛偽的所謂正道修士,如今不過是仗著尊上不在,才敢潛入魔界,雖不知你們使了什麼手段,但一絲偽裝也不做,未免太過託大了!”
錚!
溫渺腳下突然亮起一圈繁複的紋路,一道橢圓形的屏障瞬息從腳下升起,剛好將她整個人禁錮在原地!
趁著溫渺打量的間隙,黑衣修士退後幾步,稍稍遠離屏障後才道:“魔氣一靠近你就自動將你避過,早在一開始我便認出你絕不是魔修了,既然你不願意主動去死,那就由我來送你一程!”
溫渺腳下的一小片陣紋只是一座龐大陣法的一部分,顯然這個陣法不只有禁錮之用,以黑衣修士的言行來看,緊隨其後的必是殺招!
溫渺看過腳下的陣紋後微微抬頭,沒有如黑衣修士預想的一般慌亂或是求饒,而是看向了空中,微微感嘆:“當真是鬼斧神工。”
在她的注視下,原本灰濛濛的太陽越來越亮,幾乎將魔界照得如同凡界的白晝一般明亮。
——魔界沒有日月,空中高懸的,是某人的造物。
黑衣修士見溫渺如此淡定,皺了皺眉,只當她不知此番大陣的厲害,雖說她周身靈力波動並沒有多強,但在這個節骨眼能被正道派來的,想必一定不容小覷。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此番他和諸多同僚被安排留在魔界,本就是為了防止正道偷襲,雖然開啟一次陣法消耗的靈石讓他想想都牙疼,但這個時候可不是節約的時候。
黑衣修士定了定神,抬頭望向空中亮得幾乎刺眼的光球,滿眼崇拜和狂熱。
陣法一但鎖定目標,之後便沒有他的事了。即使現在大陣的目標並不是他,但他卻感覺到了一股無法抵擋的莫大威壓,他相信,溫渺馬上就會徹底灰飛煙滅,連神魂都被碾得幹淨!
嗡嗡!
空中的光球很快染上紫意,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如同再也承受不住這光芒似的,光球顫了下。
唰!
那泛著微弱紫意的光芒瞬息脫離那輪假日,化為一道光柱向地面上的溫渺激射而來,只要身在魔界,幾乎都將這光柱看得清晰!
除了直面其的溫渺和黑衣修士,其他無論是在做什麼的魔修甚至妖獸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或敬畏、或恐懼——
上一次見到這一幕,還是一隻化神中期的蠍獸隕落的時候。
化神身隕自有異象,那頭蠍獸身隕之地方圓近千裡直到今日依舊毒霧彌漫,不得入內,徹底淪為一方禁地。
光芒照亮了溫渺平靜的臉,還有一旁黑衣修士痴狂而興奮的目光。
所有人或獸似乎都已經預見了結局,除了一個人——
咔嚓。
如同雞蛋殼破碎的清脆響聲,在呼嘯而來的光柱前顯得那麼微不可聞,除了近處的黑衣修士,沒有任何人聽見,但在黑衣修士耳中,這聲輕響卻不亞於雷鳴。
在他呆滯的目光中,溫渺只是隨意一邁步,那曾經他見識過連肉身聞名的化神妖獸都無法掙脫的淡金色禁錮就瞬間破碎,化為點點星光逸散。
黑衣修士茫然地抬手,一點逸散的星光穿過他的掌心,輕飄飄落在地上消失不見了。
而溫渺在離開了被禁錮的範圍之後,非但沒有急著逃離,反而在黑衣修士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朝著光柱襲來的方向前進一步,主動迎了上去,一襲純白的衣衫即使是在紫光下依舊耀眼無比。
“為……”什麼。
黑衣修士的呢喃尚未說完,就被來襲的光柱徹底打斷。
轟!
激蕩的風圈將黑衣修士的發吹得淩亂,衣擺胡亂飛舞著,狼狽得緊,但他卻顧不得那麼多了,一臉木訥地看著前方——
溫渺輕描淡寫抬起一隻手擋在光柱前,那奔襲而來的光柱便寸寸消解在她掌前,徹底消失不見!
這一過程在視覺上帶來的震撼是巨大的,但實際上一切很快就無聲無息結束了,那般聲勢浩大的攻擊就這麼安靜地徹底消融在溫渺掌心。
啪。
溫渺放下手,轉身面向黑衣修士,目光平和,但縈繞在周身的那股充滿非人意味的漠然讓她此刻在黑衣修士眼中宛若神靈!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搜魂術還是實話實說,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