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槐燕走了,翠蘭繼續安靜掃地。
王開川出海去捕魚了,張秀芳在河邊洗衣裳,現在家裡只她一個人。
小院不大,一會兒就掃幹淨了。
翠蘭從廚房找出一個背簍背上,出了院門往附近的山林方向走去。
她剛剛說的沒有柴火併不是推詞,而是真的已經快沒了。
走出院門,看見的便是一個個相連的簡陋小院。
大多是木質的柵欄圍欄,如她家一樣的磚砌的院牆反而是少數。
甚至那些屋子都稱不得小院,幾間屋子外面圍上一圈柵欄,便是一戶人家了。
視線越過柵欄,或是從縫隙中,輕易便能看見裡面正在忙碌的人們。
翠蘭並沒有左顧右盼,只是揹著竹編的背簍,沿著山路慢慢走著,遠離了這個小小的村落。
山路並不連貫,一截一截的斷開來,常人恐怕會迷失方向,翠蘭卻走得輕車熟路。
距離她發現自己失去記憶那天已經過了五日了。
這五日來,透過她的觀察和探聽,對這個地方有了不淺的瞭解。
這是一片臨海的小漁村,全村以打漁為生。
村子裡所有人都虔誠地信仰著一個共同的神靈,每日不間斷地向祂禱告。
神並沒有名字,大家都稱呼祂為神,就好像世界上只有這一個神靈。
其餘的村民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但是翠蘭總覺得,神應該是有許多位的。
要問她這種莫名的直覺從哪裡來?
她也不知道。
但翠蘭知道,她的這些想法若是說出去,一定會被村裡的人譴責。
哪怕是她的“父母”,也不會容忍她對神靈的褻瀆之語。
整個村子瘋了一樣信仰著這個未知的神靈,哪怕是自己沒有飯吃,也要把糧食省下來用於每日的祭祀。
翠蘭的家境在村中並不算差,也因此,一家人的信仰要格外虔誠些。
她的母親張秀芳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信徒,堅信是神靈賦予了他們一家富足的生活。
在翠蘭清醒的這五日裡,已經聽見她宣揚這種話不下十遍了。
照理說,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翠蘭也應該是個狂熱的信徒才是。
但每次聽著周圍人的禱告和對神靈的贊揚,她內心都毫無波瀾。
翠蘭想著事情,手上沒輕沒重,在樹上留下一個掌印。
移開手掌,翠蘭沒有說話。
她打聽到的訊息是,自己原本是個溫柔、能幹的人,但再能幹的人,也做不到輕松在樹上留下痕跡吧?
盡管有能力折下那些粗壯的樹枝,翠蘭也只是選擇從地上撿了一些斷落的枯枝。
撿了差不多大半個背簍,翠蘭就開始下山了。
她並沒有出挑的打算,只按照其餘人能達到的工作量收拾好便往回走。
途中經過一個個和她打招呼的嬸子們,她也都點頭回應了。
終於,推開院門,翠蘭愣在了門口。
院裡一個身影看樣子正在等她,聽見推門聲,那身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來。
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