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現在住在同一個小院相對的兩間屋子裡,雖還是比最初的院子隔得遠了,但也差不了幾步路。
他們沒有走寬闊但來往侍從很多的主路,而是挑了條沒什麼人的小路,兩個人散步一樣慢慢走著。
溫渺踏在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心中寧靜。
身旁的喻珏輕輕哼起了歌,調子陌生,但舒緩悠揚,讓人更加放鬆。
溫渺覺得,能和喻珏成為朋友,於她的漫長人生經歷中著實是一件意料之外、但並不糟糕的事。
當然,阿樂和菖蒲也是。
永樂府很大,但再大也只是個宅子,兩人走了一會兒便看見了敞開的院門和門口侍立的侍女。
只是……侍女數量是不是有些偏多了?
溫渺不喜歡被人服侍,往日裡,只有兩個侍女會在門口候著,今日隨便一看,便見八個侍女分立兩側。
溫渺心中有了些預料,腳步不停,走到院門口,果然,一道熟悉的影子正坐在院中的圓桌邊。
溫渺進了院子,那人卻沒注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阿樂。”
溫渺喚道,那人便受驚似的抬起頭來,看見是溫渺,整個人霎時如釋重負。
“溫姐姐。”
沈晴頓了一下,才看見溫渺身旁形影不離的喻珏,補充一句:“喻公子。”
溫渺應下後在她對側坐下,一時沒有多餘的位置,喻珏便順勢站在溫渺背後。
溫渺看著沈晴,問:“怎麼沒有帶上菖蒲,是不是碰見什麼麻煩了?昨日還聽你說你的弟弟會過來,今日怎麼沒見到他?”
沈晴眼神一黯:“菖蒲被我哄著去睡覺了,至於皇弟……我來找溫姐姐就是因為這件事。”
“皇弟向來重諾,既已答應了我今日會來,沒有什麼大事必不會食言,我心中有些不安。”
沈晴猶疑一會兒,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道:“況且自我回來以後,皇叔那邊一直很安靜,沒什麼動作,著實不像他的風格。”
沈晴今日揣著心事,吃不下東西也喝不下水,說到後面,嗓音都有些沙啞。
溫渺先倒了杯水給沈晴潤潤喉嚨,看她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才道:“確實奇怪,王都中一直盛傳齊皇一脈與定安王鬥得厲害,但我們來的這些時日,朝堂上瞧著都十分平靜,絲毫不見傳聞中那副模樣。”
沈晴喝了水,嗓子沒那麼難受了,但心情依舊鬱郁:“皇弟雖親近我,但出於避諱,從未與我談論過朝堂之事,我也未曾主動瞭解,以至於現下他遇見了麻煩,我竟一無所知!”
“我還以為這一次我能保護好他,卻還是隻能坐在這裡等訊息,什麼也做不了。”
沈晴情緒十分低落,眼眶都開始泛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先前雖然難受但也還好,但如今在溫姐姐面前,還沒說幾句就有些想哭了。
溫渺拍拍沈晴的手安慰,還沒想好怎麼說話,斜裡就傳出來一道情真意切的疑問聲。
“怎麼會無事可做?”
喻珏無法理解地看著沈晴:“你可以主動去問問發生了什麼,總比坐以待斃好,難道你的皇弟禁止你去皇宮了?”
“況且,他之所以不告訴你朝堂之事,說不定只是不想你為那些雜事煩心,若是你主動表達出自己想要幫忙的意願,不管你是否真的能幫上忙,重視的人有這份心意,他心裡也一定慰藉許多。”
溫渺有些驚訝,這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喻珏能說出來的話?
而一旁的沈晴聽了這番話,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的死路被撕開一片光明,映照出新的道路來。
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為什麼不幹脆去問問?
自從回了齊國,她就莫名變得畏首畏尾的,就這樣束手待斃哪裡是自己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