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數目是朝曦無法想象的,他如今無父無母,膝下也沒個一男半女,連妻子都沒有,不給自己花,給誰花?
所以該奢侈的時候還是會奢侈,只在私底下,明面上奢侈,即便是用他自己的,也會被人說閑話,以為他貪汙受賄等等。
這麼一想當官的也不容易,明明有權有錢,還要顧及這個顧及哪個,不如她自在,她想做什麼做什麼,想給沈斐開小灶就開小灶,也沒人會說她,最多覺得她上趕著貼沈斐罷了。
朝曦樂在其中,也沒覺得自己貼沈斐,她喜歡沈斐,給沈斐做些事情不是應該的嗎?
沈斐也沒少幫她做事,朝曦種菜的罐子都是他提供的,衣裳也都是穿他的,吃他的飯,睡他的被子,用他的帳篷,霸佔他的床,還時不時撲他。
總之就是t見不得他一個人,原來只在他站著的時候撲,後來幹脆無時無刻,瞧見他就撲,管他坐著還是站著,還是在忙,反正就撲。
沈斐運氣好聽到聲音提前有個準備,運氣不好倆人一起栽倒,肯定是下面一個摔的比較狠,通常都是沈斐遭殃,朝曦一點事沒有,爬起來繼續撲。
有時候也會擔心這人磕著碰著,有空便給他檢查檢查身子,順便照顧一下他的腿傷,手腕上的疤因為抹藥抹的勤快,現在只剩下淡淡的白痕,再過不久就可以痊癒,一點痕跡都看不見。
看不見朝曦心裡才能安,否則她會一直愧疚,是因為她,沈斐才會差點被……
說起來軍營裡都是男人,憋了很久的那種,會不會又對沈斐起什麼貪念?
不行不行,一定要將他看好,不能讓他單獨一個人在外頭。
沈斐魚釣到一半,突然被返回來的朝曦拽走,連個理由都沒給,心血來潮似的,硬拉著他一起回去。
原來朝曦總是抱怨他忙,沒有時間陪她,他特意提前將奏摺處理好,閑下來倆人出來走走,也才一個多時辰而已,又被朝曦拉回了帳篷。
鏡花和水月果然已經回來,而且回來了有一會兒,在整理東西,朝曦陪著整理,順便翻翻看,有沒有瓶瓶罐罐?
鏡花和水月分工,水月在外頭整理,與朝曦一起,鏡花在帳篷裡整理,那帳篷掀開,一眼瞧見掛滿的花瓶和筆洗,心裡一揪。
都是公子最愛的東西,平時連碰都不讓她們碰,一直是他自己擦,自己洗,哪想到才離開幾天而已,居然被用來種菜?
定是朝曦姑娘的傑作沒跑。
她不曉得價錢,偏偏公子寵她,也不會說,若是告訴她光這套筆洗便價值不菲,朝曦肯定心疼筆洗,捨不得種菜。
還有公子的花瓶,是一對的,公子喜歡古玩,平時閑著沒事會到處看看,但凡他多看幾眼的買回來,多少會有些驚喜。
譬如說這對雙耳水晶瓶,是戰國時期,年代久遠,找人鑒定過,是真貨,公子格外喜歡,所以鏡花在整理的時候將這些都放在公子隨身攜帶的箱子裡,壓了很多層棉花,運到這裡完好無損。
躲過了一路的顛簸,沒躲過朝曦姑娘的魔爪。
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就隨便拿了兩個麻繩套著,吊在帳篷上。
“公子,這……”這要是誰不小心撞到,碎了怎麼辦?或是繩子不結實,花瓶肯定保不住,而且幹什麼不好,偏偏用來種菜,公子最愛幹淨,拿來當擺設用的,搞得這麼髒還能要嗎?
沈斐盤腿坐在矮案前,手裡拿著筆,應朝曦的要求給她畫畫賣錢,“無妨,等朝曦興趣過去,拿回來洗洗便是。”
既然公子這麼說,那就……再找兩根麻繩固定一下,總覺得兩根麻繩不太安全,隨時有翻下來,或是被人碰倒的風險。
鏡花找來繩子,每個都固定好,又去整理了一下公子的桌面,將混亂的奏摺分類擺正,墨磨好給公子備用,剛洗好的筆掛起來,畫鏤……
“公子,少了兩幅畫。”公子的東西有多少,鏡花如數家珍,“是《望江山》和《山裡人家》。”
公子的每一副畫都有名字,題了詩,旁邊還蓋了他的大印,價值連城,少一副都不得了,所以鏡花每天都會檢視。
“被朝曦賣掉了。”沈斐隨口回答。
鏡花蹙眉,公子很喜歡畫畫寫詩,且小有成就,十二歲時便因一副《年夜》成名,畫很大,花了公子兩年時間,將過年的人家喜悅和開心盡數展現出來,是一副帶了人間煙火和感情的畫,看過的人無不折服,欽佩,公子也一夜成名,畫千金難買,只送給朋友,或是祝賀所用,還從來沒賣過,倒是有人想花大價錢買,可惜公子不賣。
公子說金錢會玷汙他的畫,所以由朝曦姑娘賣就不叫玷汙了嗎?
“朝曦姑娘……賣了多少?”鏡花鬥膽問了一句,公子的畫真要開價的話,這邊應該沒人買得起吧?
“二十兩銀子。”沈斐說起這個,嘴角掛著笑。
鏡花沉默了很久,半響才遲疑地問,“就二十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