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兩人幾乎同時說。
窗外人影憧憧,她慌忙起身,將他拉到牆角背光的地方,四目相對,她內心翻湧,嘴唇微微動了動,正要開口,一道閃念驟然劃過腦際,他現在過來,莫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陵淵親眼看著她眸中柔光閃爍到逐漸恢複冷靜,心裡滿是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有正面回答,反倒問他:“你為何會來這裡?”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查到了實證,陛下身上的青來之毒,是你父親下的,為的便是……”他嘴上說著,視線卻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他怕她傷心難過,是以連夜過來,可她聽了,臉上卻毫無波瀾。
“你知道了?”
她垂下眼眸,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此刻他只能看到她的發頂,燭光微弱,他這才發現她發絲有些淩亂,鬢邊的金釵也歪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為她扶正發釵,再理一理碎發,可在離她只有寸餘時,卻猶豫了。
在來的路上,他預想了她的各種反應,然而面對面時,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太遲了。”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抬起頭說。
“什麼?”
“陛下駕崩了。”
陵淵腦中閃過一道驚雷,耳邊嗡嗡作響,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從她嘴裡聽到這幾個字,以這樣清冷的語氣。
“你說什麼?”他再度問。
“灝兒死了。”
這次他聽清了,然而面前的她,冷靜的讓他害怕。他立馬看向床幃,見那裡果然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匆匆跑過去,卻見陵灝臉上烏青一片,他顫著手探了探,沒有一絲氣息,身子已然冰涼。
他心驚之餘,對她更加擔心,她不該是這個反應,定是發生了什麼比這更嚴重的事。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陵淵回到她身邊,低聲問。
除了父親下毒之事,其餘沒必要對他隱瞞,然而今夜之事猶如一團亂麻,她雙眼凝望著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見她這樣,他心裡更難受了,後悔自己腳程太慢,來得太遲,全然不知她獨自面對了什麼。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到塌邊取過那抹卷軸,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陵淵,我把皇位交由你,如何?”
灝兒已死,她已經有負於姐姐,不能再愧對蒼生,那麼就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陵淵心懷天下,文治武功都不遜色,無論哪一方面,都比父親更合適。
他看著面前一抹明黃,心潮翻湧,卻遲遲沒有伸手去接,反複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怎麼,曾經心心念唸的東西,如今捧到你面前,你竟還不要?”
他小心翼翼朝她挪動了半步,眼裡是無法掩飾的疼惜:“褚雲兮,我只想知道,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必再問了。”她顯然不想多作解釋,收好聖旨,瞟了眼西側的漏壺:“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問個清楚,然而上天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話音剛落,窗外便響起侍女的聲音:“太後娘娘,時辰到了,奴婢可以進來嗎?”
褚雲兮輕輕掙開他的手:“你就躲在這裡,稍後換上身侍衛的衣服,隨我去正德殿。”
親眼看著他藏好,她才開口讓侍女進來。陵淵隔著幔帳偷偷往外看,侍女們都穿著宮裝,乍一瞧上去與平時並無兩樣,可他時常出入流雲殿豈會不知?
眼前的侍女,個個都是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