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太後今日召你入宮了?
雙方劍拔弩張,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崔宏在一旁看得心驚,知道他二人向來不和,今日進宮之前也料想到會不太平, 卻沒料到竟然直接撕破了臉。他原是不想參與這些紛爭的, 平日裡也打慣了哈哈。可是……
他想起昨夜在他書房那個身影, 想起他說的那些話, 終是下定決心站了出來。
“魏王, 國公。”他依次向二人行過了禮才開口:“二位都是陛下的股肱之臣, 更是先帝臨終前欽定的輔臣,何必這樣大動幹戈?”
說罷又看向褚雲兮:“太後, 不知是否容下官說幾句?”
她點了點頭:“崔大人有什麼話, 但說無妨。”
“是。”
“陛下中毒一事,事關重大,又有百官上書, 咱們都懸著心,盼著真兇能早日歸案, 好給臣民們一個交代, 也給陛下一個交代。”
“國公是陛下的外祖, 自是要比咱們更上心些,今日也能看出, 國公私下裡的確費了一番功夫,只是刑獄之事……”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
“國公未曾在刑部、大理寺供過職,對刑獄訴訟之事可能不大清楚, 但凡辦案,輕則牽扯恩怨財帛,重則牽涉人命, 故而最講證據,須得是如山的鐵證,是更何況是弒君這樣讓人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才想起來,崔宏曾在大理寺,從大理寺丞一路做到大理寺卿,前前後後待了將近二十年,論起刑獄訴訟,便是現任的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也未必有他清楚。
“現下這個案子,看似清楚,實則缺了關鍵一環,當下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刺客是受魏王指使,換句話說,不足以定案。”
崔宏一錘定音,便是褚禎明一時也想不出說辭應對,但他終究不死心,硬著頭皮說:“崔大人此言差矣,難道找不出直接證據不足,這麼多人證物證擺在面前,就這樣算了不成?”
“倒也不是這麼說。”任憑他吹鬍子瞪眼,崔宏只是低眉娓娓道來:“證據找不到,可以慢慢找,當然魏王也並未全然洗清嫌疑,若是太後信得過臣,不若將魏王暫時留居府中,此案交由臣來查。”
褚禎明此前只想著就此將陵淵罪名坐實,便是不能立時傷了他性命,下了詔獄,他也有辦法讓他再難翻案,絲毫沒有想到崔宏身上去,更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方向。此刻聽了崔宏的話,拼命朝褚雲兮使眼色。
她心裡有些氣惱,明眼人都能看出,父親今日做得屬實太過,若是傳將出去,先前那些彈劾魏王的人轉過頭來奏他殘害皇家血脈也說不定,更何況當著眾人,叫她如何偏私!
她只當沒看見,對崔宏說:“先帝在世時對大人就頗為倚重,本宮自是信得過的,大人只管放手去查。”
事情有了結果,陵淵三人逐個兒退下,唯有褚禎明留到了最後。
褚雲兮看見父親臉上再度充斥著打量和審視,心中不免有些厭煩:“國公大人還有旁的事嗎?”
聽見女兒私下無人時竟然喚自己國公,他眸中寒光凜冽,冷哼一聲:“太後出了趟京,長了見識,果然大不同了。”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她眉間閃過一絲厭惡:“父親有話盡可以直說,何必夾槍帶棒?”
“你如今是一朝太後,位高權重,我自是管不了你了。”
往常殿中只有她父女兩人在時,她多半會從階上走下來,可這次卻紋絲未動:“父親想怎麼管我?”
“你……”眼見自己說一句,她便回嗆一句,褚禎明怒氣叢生:“若是你姐姐還在,絕不會違逆我的心意。”
她心中一陣刺痛,繼而蔓延至全身:“姐姐的確聽父親的話,不然褚家也沒有今日。可是,朝中的事不是一人能說了算的,父親的手伸得太長,定會遭人非議。”
他瞳孔微微收縮,眼裡情緒不明,良久,長長嘆了一口氣:“你變了兮兒,當初先帝的旨意下達,你哭著鬧著不要做這個太後,如今卻以太後之名,教訓起為父來了。”
“我並非教訓,只是勸誡。”她耐著性子解釋:“父親今日這樣霸道,連崔宏都看不下去了,父親有沒有想過,訊息一旦傳遍朝中,百官會怎樣看待您,又會怎樣看待灝兒和我?”
“罷了。”褚禎明半句都聽不進去,擺了擺手,也不告退,徑直往殿外走:“待到將來魏王把持朝政,把陛下架空了,你就會明白我今日的用意。”
倉梧等得心焦,在宮門口來來回回一趟一趟地走,把值守的小黃門晃得眼睛都花了,礙於他的身份,硬忍住沒開口。
不知等了多久,才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他立馬迎了上去:“王爺沒事吧。”
“放心。”陵淵拍了拍他的肩:“他要辦我,也得辦得了我。”
兩人這廂正說著話,崔宏恰好出來,遠遠地向他行了個禮,他也立馬拱手,朝對方遙遙作了一揖。
倉梧不解:“王爺為何對崔大人行如此大禮?”
“沒有他,你就該到詔獄裡看我了。”說罷,陵淵從他手中接過韁繩,一個翻身躍上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