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下次會注意。”
他眉毛跳了跳,頗有些意外,她幾時在自己面前這樣客氣過?
“無事,太後沒事就好。”說罷,拔出地上的箭展示在她面前:“沒有箭鏃的。”
她“嗯”了一聲,摸了摸陵灝的頭:“灝兒自己去練好不好,姨母想和皇兄說句話。”
“好。”陵灝乖巧地走開。
陵淵瞧了瞧手中被她忽視的箭,在指尖繞了個圈,隨手拿著,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左側的亭子裡。
說是同他說話,褚雲兮坐定之後卻遲遲不開口,眼瞅著茶都喝到第三杯了,又伸手去倒,陵淵一把按住桌上的茶壺:“太後要說的話,這麼難開口嗎?”
她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後訕訕地收回來,明明方才路上做了許多預設,誰知真跟他面對面時,連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
“你有成親的打算嗎?”她好不容易開了口,聲音低得像一隻蚊蠅飛過。“什麼?”他著實沒聽清,便湊近了些。
她又往後躲了躲,稍稍提高了些音量:“你如今二十二了,有成親的打算嗎?”
這下陵淵聽清了,凝視著她的發頂,冷哼一聲:“倒是記得清,真把自己當嫡母了?”
她罕見地沒有回擊,鼓起勇氣抬起頭:“你直接回答有沒有就成。”
見她如此理直氣壯,他不免有些煩躁:“與你有什麼相幹?”
褚雲兮的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他突然覺察出不對,便放緩了語氣:“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沒有!”她立馬否定:“沒有……”
他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不管旁人說什麼,你不要應承就是了,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做得了主,你可別仗著太後的身份,替我瞎打算。”
“那你有婚約了嗎?”看出他眼裡的猜疑,她解釋道:“我是說,先帝之前可曾為你定下婚約?”
陵淵直勾勾地盯著她,猜測她話裡的用意,直到她臉色緋紅,目光躲閃,忽然湊到她跟前,附耳問:“那太後是希望我有,還是希望我沒有?”
察覺到他的冒犯,褚雲兮沒有絲毫遲疑,端起身前的茶杯朝著他的面門就潑了過去。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水順著他的眉眼流過臉頰,從下頜緩緩流下,待睜開時,嘴角竟掛著一絲笑意。
褚雲兮微微皺眉,眼中帶著幾分厭惡,卻見他當即把手伸到自己面前。
“做什麼?”
“帕子。”他笑著說:“我一會兒還要見你父親,就這個樣子去嗎?”
明知他定是為朝事,“你父親”這個說法還是太過親暱。
“沒帶。”她冷冷地回。
“好了。”他不再嬉笑,從袖口掏出一方帕子,擦幹淨臉上的水珠:“到底有什麼事,直說吧。”
她瞪了他一眼,極力壓下心中的怒氣:“先帝之前是否同你商議過婚事?”
“你是說陳侍郎家的千金?”
儲雲兮不由瞳孔放大:“你竟然知道?”話剛出口,又驚覺自己失了言,立即噤了聲。
“定是你的好姐妹不願意嫁給我,想讓你替她推掉這門婚事對不對?”
“你不要胡說。”她心虛地偏過頭。
“別嘴硬了,你以為他們一家半夜抱頭痛哭我不知道?”
她眉毛擰成一團,眼裡夾雜著幾分猜疑。
“別這樣看我,我在你的流雲殿可沒有眼線。”
見她不說話,一雙眼貼在自己身上,又在琢磨什麼,他趕緊轉回話題:“這門親事我不認,你就當我不知道去回她,讓她們家放心嫁娶。”
“但是……”
她的臉剛鬆快幾分,聽到這裡,又緊張起來。
“今日我的姻緣折在你手上,你日後可得賠我。”
褚雲兮聽得荒唐,睨了他一眼:“是你自己不認的,賴我做什麼?況且你才說了,你的婚事要自己做主?我如何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