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行儉被自家女兒明晃晃的偏心逗笑,他寵溺地用手指了指她。
“你這麼急著見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找爹爹有事,是……”美目流轉,看到眼前日思夜想的人,不好意思低下頭,“是女兒想等爹爹和鶴回哥哥考學結束後,約見鶴回哥哥一敘。每次等和鶴回哥哥說完,女兒再來尋,鶴回哥哥已然離去,所以這次女兒才貿然打擾一番。”
禮數周到又情真意切,讓人為之動容。
莊相笑著對陸執說:“女兒家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既是為你而來,世子就給小女一個答複?”
陸執作揖道:“謝莊小姐抬愛。若莊小姐不嫌,煩請莊小姐稍候一柱香,待老師賜教完,我再請莊小姐賞面小敘。”
聞言,莊月淮莞爾一笑:“那月淮在書房外等著鶴回哥哥。”
陸執頷首,莊月淮微微欠身,退出了書房。
書房裡的對話,站在門外的兩個人一字不落聽了進去,就瞧見莊月淮笑著同她的兩個丫鬟站在書房外面候著。
其中一個丫鬟就是採寧,左行挑眉打了個招呼,採寧撇開眼不看他。
哪怕是在等人,莊小姐也站得很端莊,微風拂過,發絲輕輕飛揚,她顧不上,神情專注,眼裡滿是期許。
雲若好像明白了書裡說的少女懷春、情竇初開是什麼模樣了。
當真只讓莊月淮候了一柱香,書房門開啟,陸執從裡面走出來。
莊月淮欣然上前,走到陸執身邊:“多謝爹爹割愛。”
莊行儉看著眼前這般相配之人,臉上全是對小輩的欣賞喜愛,他朗聲一笑:“還不抓緊時間和鶴回敘舊?”
少女羞赫,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執也欠身請莊月淮先行,後者先邁開了步子,陸執跟在身旁,雲若她們跟在兩人身後。
兩人往後花園走了好一路,見陸執沒有開口的意思,莊月淮才先挑起了話頭。
“之前鶴回哥哥手受傷,我去探望過,但是鶴回哥哥閉門謝客,月淮就沒見到你,後來雖去了老家避暑,但心中還是掛念,不知鶴回哥哥的手好些了沒?”
陸執回她:“已然好全了,多謝莊小姐掛念。”
聽他話語間如此生疏,莊月淮心裡有些落寞,但是很快又振作精神。
“既來了,月淮近日新學了首曲子,鶴回哥哥你幫我聽聽如何?”
“莊小姐的琴技可是京城一絕,今日若能有幸一聽,是陸執的榮幸。”
陸執答應了,莊月淮展開笑顏:“誰人不知鶴回哥哥的琴技已可與名師比肩,我在鶴回哥哥面前彈琴是班門弄斧,你不要嫌月淮賣弄才是。”
陸執搖頭:“怎會?”
莊月淮把他引到了荷花池畔,上次被滿池荷花驚豔,雲若沒注意到原來這其間還有一條小道通向池中的涼亭。
此時的荷花已經開敗不少,但相府的人清理得幹淨,腐爛的花葉已被拔去,還殘餘著淡淡荷香,一些殘枝矗立在池中飄搖,也有其意境。
亭中早擺好了一把古琴,備好桌椅,只待客人入座。
看得出來莊小姐對撫琴一事不馬虎,她進了亭子就先淨手,隨後焚香除錯,當人端坐在琴案前,溫婉褪去幾分,多了幾分雲若難以描述的氣質,更加吸引人。
待採寧為陸執沏好茶,莊月淮一雙芊芊玉手在琴絃上抹開,“錚”的一聲,指尖撥動撚弄,琴聲流淌開來,情至深處,她微微閉眼,神情專注。
雲若知道莊小姐多了什麼氣質了,是人在自己擅長領域的自信輕松,就像平日裡世子讀書寫字時,落筆如有神,不僅當事人會沉浸其中,連這些局外人看了都會被他們感染,被深深吸引,彷彿他們身上有暖陽,讓人難以挪開眼。
雲若雖然聽不懂琴,但她一顆浮動的心也會因婉轉的琴音而沉澱下來,想要了解撫琴人的心境。
不知何時,天上落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隨著莊小姐琴音的強弱變化,雨也落得大了些,豆大的雨珠在澄澈的湖面蕩開漣漪,本就搖搖欲墜的花瓣被拍落,片片荷葉在湖水裡起起伏伏,一切死物像是因為莊小姐的琴活過來般。
一陣風吹拂過來,撫琴的貴女衣裙搖動,聽琴的男子沉醉期間,真是養眼的一副畫面。
一曲盡,莊月淮停住弦,睜開眼,看向陸執。
“瀟湘水雲,殘荷聽雨,倒是別有一番意境。莊小姐這曲,指法嫻熟,以琴表韻,已不是我能比擬的,想來小姐一定是下足了功夫。今日能聞這一曲,我這一遭來得真是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