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以她的目光,也挑不出差錯。
她想到李將軍娶了謝氏女,那就不奇怪能操辦起這場宴席,但是,兒媳一般都是叫婆母壓一頭的,何況謝氏是高門,如何能忍一個出身不正的婆母?
她正兀自思索,主母們出現。
窈窈一身茜色花鳥半袖襖,內著青碧交衣高領廣袖,腰上束著暗紋白色腰封,衣袖裙擺層層疊疊,行走間步態輕盈如雲彩飄逸,身段窈窕玲瓏。
她眉間一點梅花花鈿,黛眉美眸,瓊鼻朱唇,肌膚如鹽勝雪,顧盼之間皆是華彩,笑意雖是溫軟,卻難掩矜貴氣度。
別說王氏看得一怔,許多太原來的夫人,也都是暗嘆,李家用命拼殺出來的權勢,倒是與謝家換了一門頂頂的好親事。
錢夫人與窈窈一道,她亦是生得眉眼好看,許是性格使然,煩心事從不過心,她四十多的年紀,瞧起來與三十多的無差。
王氏悄悄瞅著窈窈和錢夫人,二人挽著手,動作自然,還真不像貌合神離的婆媳。
等到眾人賞著花,聊起來,王氏才發現,謝姝和盧夫人也在。
她頓時豔羨,謝家女眷來幷州是生門,李家得有多重視,才讓謝家的女眷也進幷州。
一邊與人談著話,王氏記起丈夫陳霖的叮囑。
陳霖提出想替冀州陳家,來李家求一門婚事,就王氏所知,李家的“親戚”裡,還有年齡合適的姑娘。
她打量起年輕的姑娘們,各有千秋,可惜見過謝家姊妹後,再看她們,難免有點索然無味。
而這宴席能見到形形色色的外男,是個挑夫婿的好時候,各家夫人也都為姑娘們謀劃。
窈窈自然是明白的,與錢夫人商議後,在後巷的空地搭了臺子,設了一個射箭比技的環節,讓各家的青年都有機會上場比試。
拔得頭籌者,有體面與獎賞,也是給男子展示的機會。
這事先知會過各家,王氏一直等著,因為陳家實屬有備而來,李家雖然推拒了聯姻,但陳家還沒放棄。
這次參加技藝比試的,是陳家七郎陳柘。
陳柘精通箭術,能百步穿楊,在冀州數一數二,年輕的郎君面容英俊,甫一上場,就爭奪了所有姑娘的注意。
不多時,少年風華正茂,連贏了五位青年,更是奪得滿堂喝彩。
錢夫人滿目驚豔:“這孩子十六歲?好年輕啊!”
君子六藝,窈窈雖不會挽弓,在洛陽也見過別人挽弓的,陳柘確實有能耐,她點點頭:“自古英雄出少年。”
…
“自古英雄出少年,”範佔先撚著鬍子,笑道,“這陳家七郎,是有點本事。”
李繕眉目冷淡,抱著手臂,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搭著,沒有吭聲。
“嘩”的一聲,陳楊又一次三連箭中靶心,兼之美感與力量,引得臺上姑娘夫人們紛紛歡呼喝彩。
旁人怎麼歡呼,李繕倒是無妨,但是——他眼尖地看見遠處臺上,那抹著窈窕倩影,被錢夫人拉到前面。
錢夫人一手搭在嘴邊,喚道:“好兒郎!”
她一個人喊不夠,還攛掇著窈窈喊,窈窈實在是喊不出口,面色微紅,抿著唇角一笑,勾出一種少女獨特的羞澀。
陳柘似有所感,抬起頭,他驟地看到如花似玉的人兒,趕緊紅著臉低頭。
李繕動作一頓。
一旁,李望本是與眾多官員吃酒,此時出來透透氣,見到這一幕,他沉默了一下,突的道:“我看陳家,是來拆我李家的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