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佔先和李望對視一眼,尚未說什麼,李繕將銅盆一丟:“我去校場。”
李望叫劉武進屋收拾滿地紙團。
劉武清掃了一遍,發覺昨日那食盒、瓷碗還放在桌上,他看了看瓷碗,就伸著脖子到處找著,甚至推開窗戶看。
李望:“你幹什麼?”
劉武:“瓷碗裡是昨日,少夫人帶來的湯水,如今全空了,不知道將軍倒到哪去了。”
李望呵了聲:“不用找了,倒他肚子裡去了。”
範佔先、劉武:“……”
範佔先試探著問李望:“將軍如此暴怒,卻又不得不壓抑,可是好事?”
李望:“如何不是好事?我是巴不得有人能料理他這性子!”
範佔先面上不動,卻暗暗點點頭,如今所有人以為李繕足夠尊敬他,只要是他規勸,李繕便會聽。
實則,範佔先卻不認為能一直這樣,也常思慮,李繕這桀驁狂悖的性子,是雙刃劍,利在勇,弊在太勇,若遇到敵方精密謀算,只怕會被利用。
萬幸,能讓李繕自糾的人,還真出現了,只待再看。
…
重陽宴定在了李府,錢夫人籌備宴席,做一點就得問窈窈一句,窈窈也不煩她,錢夫人如沐春風,日日舒心。
很快,窈窈就把擬邀請的名單,給錢夫人看,邀請的賓客範圍,包括上黨、太原、上谷。
錢夫人看了半日,總覺得差了什麼。
她看向窈窈,窈窈玉指撚著一塊糕點,掰碎了,逗著小狗二黃玩,她眉眼嬌豔溫和,唇畔帶著若有若無的輕柔笑意,又乖又漂亮。
錢夫人看著看著,也忘了自己本來還存疑。
辦一個大宴會,是有不少事要忙的,將名單留在錢夫人這兒,窈窈先出了門,卻看不遠處,李繕闊步走來。
兩人正面迎上,四周似乎有一瞬間安靜了。
窈窈眉宇不動,若往常:“夫君。”
李繕看著她,喉間動了好幾下,方道:“嗯。”
窈窈走了過去,李繕不由回頭,過了一會兒,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攥緊拳頭,沉下眉眼,往東府走去。
見是李繕,李阿嬸去沏茶,錢夫人問:“你那巡邊的事好了?”
李繕:“查了三座城,算好了。”
錢夫人說:“重陽節,若你無事,還是得參宴的,這可是難得的熱鬧。”
李繕想到她方才的樣子,心道,她原來是在忙這些,看錢夫人手裡拿著一份東西,他問:“這是什麼?”
錢夫人:“擬好的參宴名單。”
她讓婢子拿給李繕:“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
嘴上是這麼說,錢夫人可沒覺得哪裡不妥,問李繕,也只是想聽他誇誇他媳婦。
李繕拿著名單,一個個地看窈窈的字,還是那般雋秀好看,時人常說風骨,他看這字就很有風骨。
突的,他皺眉:“為何不請岳母和大姊?”
錢夫人這才終於發覺哪兒不對,是了,名單上沒有顧樓那兩位卿家的名字。
她嘀咕:“不該啊,窈窈心思縝密,怎麼會弄漏了,許是她也忙壞了。”
李繕手上緊緊捏著那份名單,倏地站起來。
錢夫人還沒來得及說一聲,他就已步伐快速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