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朝李繕走去,行禮。
李繕頷首,便又要朝前走去,趙華陰連忙叫住他:“將軍!將軍夤夜歸來,可是因為知道了謝氏所為?”
李繕抬起眉頭,這回終是停下腳步,盯著趙華陰。
他冷漠的眉眼,寒涼的目光,所帶來的壓力讓趙華陰心生恐懼,她不禁害怕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旋即又想,李繕一定是因為知道了謝窈窈做的事而惱怒。
她緊張得有些磕巴,說:“是,謝、夫人她所做的,實在不把將軍放在眼裡了!”
下一刻,李繕冷笑:“我妻做什麼,自有我的默許,你在用什麼立場生氣?”
一路迎風趕回來,他聲音略含著沙啞,一字一句,語氣譏諷,落在趙華陰耳裡,遠比一個個巴掌還要響亮。
她頓時面紅耳赤,藏在暗處的心思被在乎的人洞悉,但這個冷峻的男人,根本不在乎她。
他甚至不屑與她說話,只是在轉身離去前,對親通道:“送她回去。告訴趙揚,家裡教不好,就別拖著他侄女。”
…
李繕回了衙署,先是洗漱刮須,小憩片刻,待天色徹底亮了,他叫來杜鳴:“去查一查,少夫人這段時日,都做了什麼。”
趙華陰所說的事,應該在昨夜那封無名氏的信裡,李繕沒看信,也不清楚窈窈做了什麼,他卻清楚,她不至於有損幷州。
只是,李繕尤為厭惡被人蒙在鼓裡,他會在外人面前回護窈窈,不代表自己不介懷。
等他在官署用過早飯,杜鳴也把訊息帶回來了:“少夫人請郭夫人幫忙,將洛陽的謝家女眷盧夫人、謝夫人,請到幷州做客。”
李繕抿起唇角,他立刻回到李府,時候還早,李望穿著常服出府,看到他的時候,還吃了一驚:“前線不利?”
李繕:“打完了,母親呢?”
李望:“吃早飯呢。”
李繕就往東府去,錢夫人桌上擺著一樣雞汁燉豆腐,一碟酸梅燒肉,一道切香瓜,她手裡端著一碗粳米粥,見到李繕,叫來坐下,讓人添一碗粥。
李繕沒有拒絕,他端著粥,神色淡淡的,問:“謝氏沒跟母親一起吃麼?”
錢夫人:“我讓她不用常常過來的,逢初一十五就行了,省得我還得早起。”
婆母對兒媳有天然的權力,兒媳給婆母請安是立規矩的一樣,那些嚴苛的家族,甚至能讓媳婦站一個整個早上。
當然,最開始錢夫人和窈窈,也和那些婆媳一樣,各自守著規矩,但踏青前的一天,窈窈來請安,錢夫人自己睡過頭了,就說日後不必這麼麻煩,各自輕省。
錢夫人說著,李繕已經往胃裡倒了一碗粥,李阿嬸看他嫉粥如仇似的,立刻給他又遞了一碗。
李繕吞下那碗粥,又問:“她有和母親說過,她母親和姐姐要來幷州麼?”
錢夫人:“她母親和姐姐要來幷州?還有這回事啊,哎呀不是,她們為什麼過來啊?我這不是得招待了麼。”
李繕嗤笑了聲,丹田裡又猝然一股火似的,他再吞下一碗粥,道:“衙署還有事,母親慢用。”
錢夫人用筷子夾了幾粒米,緩緩塞嘴裡,看著李繕疊在一起的幾個碗,問李阿嬸:“貍郎原來這麼愛喝白粥啊?”
李阿嬸摸摸下巴:“可能是我熬得香。”
……
李繕來得快去得也快,窈窈沒讓人專門盯著他的行蹤,因此,她這一整日,同往常那樣辰時前起床後,看書。
下午她調了琴,改了點樂譜,馮婆子有關於庫內墨寶價值的事問她,她便去看墨寶了。
眨眼間就到了晚上,天色黑了下來。
新竹點著八角燈籠裡的蠟燭,一邊對木蘭擠眉弄眼,小聲說:“還有三天了!我真盼著這日子快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