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戚公公端著手離開。
容珞是有些不解的,以前的光崇帝對她這個長公主時常不以為意,難得會想起她還在行宮被太後留著。
節慶的最後一日,清和園遠不如之前熱鬧,燈式微弱,夜色如墨。
掛著防風燈的馬車停在行宮前,容珞出來便看得到,像是等候許久。
是她的馬車,只是車旁似乎換了護衛,有點生疏,容珞猶豫不定。
護衛上前,“湖畔夜裡風涼,長公主莫耽擱。”
正巧寒風拂面而來,吹得容珞面頰涼,沒再多想,踩著梅花凳上車。
車門簾是厚實的棉花,掀起時一眼望見靠在裡頭輕歇的男人,他的四龍紋衣袍還未換成常服,她時常擺放點心的方桌上放著他的翼善冠帽。
容珞愣住神,太子正瞧著她,指骨修長的手扶著額首,神色裡有些憊懶。
見她停在那裡,他喚她:“還不進來。”
容珞這才回神,支著外面的馬車憑闌鑽進去。
馬車裡燃著一盞掛壁燈,視線並不昏暗。
容珞提著裙擺坐到太子身邊,輕輕問他:“你怎麼來了。”
看他從容的神色,想到方才來的戚公公,似乎又明白了。
容珞低著腦袋說:“我就說陛下怎麼會想起我還在行宮,太子在這兒不會有人知道嗎。”
燈火下,她輪廓精緻的小臉好似很涼,下頜骨有著淡淡的青色和一道不太明顯的血絲,鬥篷的絨領稍微有點遮擋。
萬俟重沉下眉,掃視容珞張合說話的唇,屈指去撥抬她下頜,才看清那兩抹淤青。
“怎麼回事。”
他用拇指輕撫,卻有一絲疼。
容珞往回縮了縮,看向男人關心的眉眼,莫名感到委屈,“你怎麼這麼久才來。”
萬俟重難得有些啞然,無奈道:“我倒是不怕用太子的名義早點接你,但總要顧及你的名聲。”
容珞移開下頜。
她確實也不想被人知道太子來接她。
她往太子身懷裡靠,腦袋靠在他的寬肩上。
聽著太子說:“下次再去太後行宮,派人先告知我一聲。”
容珞思忖著,不知想了什麼。
忽然甕聲甕氣地開口:“我想嫁個好人家,太子幫幫我吧。”
太子停下話,似乎靜默片刻。
她卻未有察覺他眉眼間瞬間染上一層冷意,只是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音,聲色低沉:“嫁個好人家?”
容珞認真起來:“我想離開宮城,哪怕去封地常住,榮國公府也挺好的,反正沈三郎有喜歡的人,我往後也不用應付他。”
聽著她的計劃裡未提及他,萬俟重將手臂橫在容珞腰肢處,幽幽冷道:“那你我怎麼算。”
忽覺脊背發涼,容珞才看向太子,注意到他明顯不如剛才那般溫和。
她抿了抿唇,有點怯場的說:“在太子迎娶正宮太子妃之前,我都是太子的。”
兩人對視著,太子的神色沉得可怕。
容珞不再敢吱聲。
萬俟重看著她今晚有點可憐的臉。
他耐下心,不想說重的話,她似乎獨自安排好了他們的聚散,但他要她永遠是他的。
不知她在太後那裡受了什麼委屈,滿口都是他不愛聽的,往後少讓她去太後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