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後移,溫著茶壺的銅爐正在她身後,眼神不著痕跡地沉凝下來。
眼見相撞,
萬俟重伸出手,握住容珞的臂腕,未等她反應,穩穩將人往回拉。
容珞不知所然,但回拉的力道使得她前傾,額頭猝爾碰到男人的肩膀,聞到淡淡的烏沉香,同那晚的一樣。
她怔住,不知想了什麼。
耳根燒起來。
還是慢了一步,杯器碰撞的聲音響起。
弄撞了爐邊的茶壺,茶漬濺到太子龍紋飾的袖擺上,些許浸濕。
容珞這才覺察身後的銅爐,回頭察看,好在只是有些碰撞,茶壺安然無恙。
她抬眸。
太子眉眼低斂,幾分無奈地看她。
容珞:“我……”
他似知她有所侷促不安,心平氣定地解釋:“你昏倒在雪中,本宮返程途經得見,於是捎及你在輦中安歇,不必慌張。”
容珞眨了眨眸。
不…不是興師問罪,只是捎她一程?
照瑩同李德沛正守在輦簾外。
隱約聽見呼喚和動靜。想小心翼翼掀起輦簾進去,身側的李德沛連忙攔住她,太子殿下未喚,那就誰也不得進去。
照瑩只好作罷。
車廂中,二人已拉開距離。
容珞打量太子的神情,冷淡無波,卻看不出深層的情緒,猜不出他到底認得還是不認得。
既然沒為難她,總的是在心裡緩了口氣,可是他不是在壽明宮給太後敬福請安,這麼快就回程了。
不過蕭太後對東宮的態度,想來恐怕也不會多留太子寒暄。
面頰一陣陣發熱,容珞用手背貼了貼,腦袋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方才慌神,不僅沒有一個長公主的端莊,還魯莽得弄翻茶具。
容珞暗自坐直腰桿,瞥向那一展茶桌。
溫雅了幾分:“多謝太子,待我病癒,親自帶禮去東宮道謝。”
銅爐旁的茶壺被太子端放歸整,灑出的一隅茶漬亦被清去,是極度的喜好潔淨。
萬俟重未抬眸,弄茶:“不必勞煩,本宮不過應盡之禮。”
言語極淡,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容珞欲言又止。
算罷,她亦不想與東宮過多牽扯。
就怕她今日乘太子車輦回宮城,傳到太後耳裡,恐是生起芥蒂。
滾水倒入玉色茶杯中,捲起水漩,茶梗被浸進杯底沉溺,晦暗不可及。
萬俟重放下茶壺。
她垂著睫簾,眼中情緒沉了幾分。
面容發著紅,受了寒昏睡一遭,犯了低燒,神魂恍惚。
太子像是漫不經心地閑談:“前日,長公主彈了一曲陽春白雪,可惜本宮不在。”
但聲色低磁,沁著他獨有的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