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伊收起了手機,澈也只能從駭進的監控中看到他站著的背影。
通訊倒是不受影響,男人的話能透過耳麥被瀨尾澈也清楚捕捉。
“這個問題你可以當面問我。”
他開始撤退了,路徑和來時一致,那個倒黴的看守還在牆角睡大覺。
萊伊的所有行動都是徹頭徹尾的獨行客,他不聽從指令,也不受人擺布,不需要找理由說服內心也能漠然地讓人去死。
fbi會把他送進組織不是沒道理的,至少瀨尾澈也想不到他會暴露的可能——他甚至比大多陣列織人員更狠。
也更溫柔。
“說真的,赤井,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我有一支和你一樣的手錶,裡面的定位都如出一轍。你還知道我早就「認識」你,知道說什麼話、做什麼事能讓你把我歸於同一陣營。我不相信你的警鐘沒有提醒你,這是很危險的事。”
萊伊已經離開了私立監獄,他摘掉了手套,找了個垃圾鐵箱,點完煙後順手把手套也燒了。
此時他才摸出手機,白煙隔開了視線,又在他的吐息中被吹開。
“你其實分得很清楚了。”他冷靜說,“阿茲納布林不是你認識的男二號——你的男二號會把你塞進機器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還在介意這件事!你不把我塞進去的話我早就死了,你怎麼不這麼想呢?”
白煙從煙頭蜿蜒,末梢的灰燼因為男人的低笑抖落少許。
“所以我說你怎麼沒意識到……你現在只在熟點的人面前才像「瀨尾澈也」,你也不吝於展示這一點。你知道在我眼裡像什麼嗎?”
瀨尾澈也愣了:“……像什麼?”
“像在哀求,哀求有誰能幫你拽住以前的自己。”
“我——”
“而你不想承認這件事。你太自負了,瀨尾澈也。你堅信意識上傳這件事對你其實沒有任何影響,可影響清楚擺在那裡,你只是視而不見罷了。”
男人直白起來的時候每個字都像是在審訊,他也確實精通這一技巧,本該放在私立監獄的行為到頭來落到了瀨尾澈也頭上。
「意識融合而已,能有什麼影響,我不還是我嗎?」
澈也無法在他面前斬釘截鐵的說出這句話。
他將雛河凪需要做的事都視為工作,人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很正常,所以這樣就能心安理得地分開從前和現在。
從前的瀨尾澈也是會和赤井秀一定下約定,以身涉險也要拯救沒有軀殼的意識,面對採取自毀模式的系統無法旁觀,選擇主動踏入不明前路的危險。
他是那樣的人。
現在的瀨尾澈也好像什麼都能做了,死亡列車上的遇害者沒有被他放在心上,也不在意指揮的行動會牽連上無辜的陌生人。他只用在乎自己在乎的。
他是這樣的人。
理由其實也能找到,瀨尾澈也不是蠢貨,他被困在資料海,離世界太遠了。
——就和從前的「雛河凪」一樣。
他踏入了深淵,他成為了深淵。
而系統比他要單純,還沒學會自負,演算法直白地展露它需要幫助,所以能在發現瀨尾澈也的瞬間就做出決定。
系統會在日誌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救救我們。
瀨尾澈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