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荒彌是真正的天才,天才創造技法不需要鑽研,他為了目的而行事,居然在被託付了信任的瞬間無師自通。
伏黑惠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做法都偏離了所謂的「想象力」,他將通向目的的過程當做了終點,當然做什麼都費勁。
自己現在想做什麼呢?
——想告訴泉鯉生一些事。
要怎麼告訴?
——影子裡沒有光,即使學著他的行為,遞進去紙條也不會被看見吧。
禪院荒彌想將月亮和繁星收進影子,送給那個叫薄朝彥的人。
伏黑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有一些不如星星耀眼的存在能做到這一點。
他花了半宿去找螢火蟲,又嘗試了好多次。
放空思緒,只想著自己能做到的那一結果,才真正學會怎麼把「有生命跡象的活物」與「無生命跡象的物品」放進影子。
因為存放進影子中的東西從本質上來說和他沒有「契約」關系,所以沒辦法如式神那樣下達指令,但只是用咒力驅趕昆蟲還是能做到的。
泉鯉生說伏黑惠好像從來沒喊過他的名字,伏黑惠也是這麼想的。
他甚至沒問過自己的名字。
禪院荒彌寫下的記載中也有關於「名字」的探討。
平安京是一個神奇的時代,那時陰陽師還沒走向末路,還冒出了薄朝彥這樣能隨意操控語言的「狂言家」。
「名字」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不只是稱呼,更像是一類概念,代表著你是誰,你在他人眼中又是誰。
將「名字」發揮到極致的話,甚至用期許能創造出新的「生命」。
還是在那些書裡記下的事情,在禪院荒彌死後,薄朝彥因緬懷舊友創造出的由名字誕生的概念——「清道夫」。
關於清道夫的記載並不多,在陰陽師和狂言家去世後更是徹底消失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我的名字是伏黑惠」,伏黑惠想讓泉鯉生知道這件事。
他那樣做了,影子中傳來了動靜。那時伏黑惠已經很疲倦了。
迷糊中他想起來,其實自己是想道歉的,在白天自己的態度好像很差勁,而泉鯉生從頭到尾都沒有沖他發過火。
太陽從窗外升起的時候,他對影子說:“早安。”
接著,泉鯉生從連同的兩個世界裡冒了頭。
青年伸出手,手指貼在伏黑惠額頭,將盤腿坐在床褥上昏昏欲睡的少年放平到自己腿上。
“好好休息吧,惠。”伏黑惠似乎聽到了他輕緩的聲音,帶著笑,“我在這裡呢。”
伏黑惠微顫一下,閉上了眼睛。
五條悟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伏黑惠還在睡覺。
他忙了大半宿,白天才闔眼,體力和咒力都被耗光了,實在沒有力氣爬起來去上學。
電話是鯉生接的。
“要翹課的話至少得跟我說一聲,好讓我把你班主任拖入黑名單。惠,我被你的班主任騷擾了一早上誒。不是說過今天有新生入學,我忙著處理插班生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