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祂帶來了一個怯生生的孩童。
據祂所說,那是被溫忘記的一個靈感誕生的小主角、本來應該會隨著未成型的世界泯滅掉,但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裡。
似乎是被即將消失的小世界拼命託舉出的,年幼的被愛著的氣運之子。
那是個有著灰色頭發、藍眼睛的小男孩。模樣精緻,冰雪可愛,躲在祂寬大的衣袖後面,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祂輕輕將孩子推到月面前,“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弟弟?”月愣了一下,金眸裡難得流露出迷茫。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弟弟,更沒想過要照顧別人。但當他低頭對上那雙清澈如山澗的藍眼睛時,某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是一個需要他的存在,這個孩子將會賦予他生命的意義。
“是的,他叫莫淺。”祂溫柔地撫摸兩個孩子的頭,“月,你要好好照顧他。”
“哥、哥哥?”莫淺軟軟地喚了一聲,小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睛裡盈滿了不安與期待。
他沒有此前的記憶,只發現自己醒來就在陌生的地方,雖然祂的態度溫和又讓他覺得想要親近。
他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精緻的少年,看出祂想把自己託付給對方的樣子,於是便認認真真的喚出了“哥哥”這個稱呼。
這一聲呼喚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月的心底激起層層漣漪。他下意識伸出手,卻在即將碰到莫淺時僵住了——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傷到這個脆弱的小生命。
莫淺卻主動向前一步,將小小的手掌貼在月的掌心。那一瞬間,月感受到一股奇異的溫暖從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像是冬日裡突然照進一束陽光。
“我會照顧好你的,莫淺。”月聽見自己這樣說,聲音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他又抬頭,看向祂,認真道,“就交給我吧。”
最初的日子並不順利。莫淺總是做噩夢,他總是會驚醒然後默默流淚,最後月索性讓他和自己睡在一起,將對方抱在懷中;莫淺在一開始還不習慣不吃飯這種事,月便親自為他做飯,他沒幹過這個,因為控制不好力量,經常不小心把食物燒焦。
最後還是葭那個溫柔賢惠的副官看不下去,過來狠狠幫忙教兩人做飯,甚至還不放心自己動手煮了很久的飯……要不是他也很忙,月感覺對方都想把他倆接走照顧了。
不過漸漸地,月和莫淺找到了相處的節奏。
他們兩個人獨自生活在這方世界的一個小空間裡,考慮到孩子成長的身心健康,這個小空間的造景什麼的都格外自然。
自從莫淺來到他的生活,月的整個世界都變得鮮活起來。
他們住的庭院很大,有一個帶有多功能躺椅的花房,在這裡休息時莫淺總喜歡趴在月的胸口數他的睫毛。“月哥哥,你的睫毛比花園裡的蝴蝶翅膀還好看。”他軟軟地說著,溫熱的氣息拂過月的臉頰。
月總會在這個時候把手臂環得更緊些,抱住那柔軟如羽毛般的少年,輕聲說,“淺淺也好看,淺淺是最好看的。”
莫淺最愛吃月做的蜂蜜松餅。雖然最初的嘗試都以焦黑收場,但慢慢地月已經能完美掌控火候。每當金黃的松餅出鍋,莫淺就會踮著腳在旁邊轉悠,像只等待投餵的靈巧貓咪。“慢點吃。”月輕輕擦掉他嘴角的蜂蜜,“沒人和你搶。”
他們也常去星塵圖書館、畢竟祂說過,知識的攝入不能停止。月會抱著莫淺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給他讀各個世界的故事、或者講解莫淺不懂的知識。
莫淺聽得入迷時,藍眼睛會隨著情節忽閃忽閃的,小手不自覺揪著月的衣角。有時他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小腦袋會一點一點地往月肩上靠。
兩人的關系就這麼日漸親密,他們在彼此的陪伴中慢慢長大。
後來莫淺也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天賦,他似乎擁有安撫與鎮靜的力量,能夠很好地剋制月,當這件事情被發現的時候,月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不用努力抑制自己莫名暴戾的慾望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莫淺。
關於這件事被發現其實很令月意外。
他從來沒有向對方隱瞞過自己的力量會帶來某些不好的副作用這件事,他也經常告訴莫淺,如果某天他顯得不太對勁請一定要遠離。
那是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莫淺拉著月來到庭院中央。月光下,灰發少年的眼眸比星辰還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