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地發現，自己手臂上也浮現出淡淡的黑紋。與此同時，王力、黃陂和李霖也都收到了同樣的資訊。
他們瘋狂撥打天一車的電話、給其他的各個社交軟體發訊息，卻始終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最終四人決定去天一車的公寓檢視，當他們推開虛掩的房門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客廳地板上，天一車的殘肢散落各處，像是被五馬分屍一般。他的頭顱被擺在茶幾上，眼睛大睜著，嘴角卻詭異地揚起。
最駭人的是，那些斷裂的肢體切口處，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正慢慢組成新的文字：【下一個】。
“嘔——”李霖當場吐了出來。林小雨雙腿發軟，被王力攙扶著才沒跌倒。黃坡顫抖著掏出手機報警，卻聽見身後傳來“咔嗒”一聲。
天一車的頭顱轉動了，腐爛的嘴唇一張一合，“傳、下、去。”
當警察趕到時，公寓裡卻整潔如常。沒有血跡，沒有殘肢，只有桌上放著天一車的手機，螢幕定格在最後發出的簡訊：【救救我】。
“又是惡作劇報警。”中年警官合上記錄本，“這個月第三起了……我們確實會排查這個人，這幾天的行蹤軌跡等，有訊息了會聯系你們的。”
他指著牆上貼滿的靈異照片和符咒，“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神神叨叨的。”
走出公寓樓時，王力突然感覺後頸一涼。他回頭望去，五樓視窗赫然站著天一車的身影，正朝他們緩緩揮手。
他猛地搖頭眨眼，卻發現一切都消失了，似乎是幻覺一樣。
後來他們也見識到了詛咒的厲害，也理解了天一車的恐慌。幾人無時無刻不感到有什麼在窺視著自己，有什麼在越來越近，一點點折磨著他們的神經……他們在嘗試尋找溯源無果之後，本來良心還驅使他們互相發訊息試圖卡bug來延緩死亡——
開始也許有用，但這些小聰明似乎惹惱了詛咒——未知號碼又給他們發了簡訊，告訴他們，現在他們的生命被連線在了一起，他們之中但凡有一個人沒有傳遞下去，那所有人都要死。
於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他們聚集在了一起。
資訊發出之後，林小雨脫力般癱倒在地，一邊流淚，一邊嘴上不住懺悔。她當然不只發給了莫淺一個人，大家在發出去的時候都專門挑了自己討厭的人，但林小雨平時比較內向膽小，根本沒什麼人際關系。
莫淺是她之前做調研時加上的一個同專業同學，事實上，她連對方的模樣都想不起來。
“我們傳播下去，就能活下來了嗎？”林小雨神情恍惚，“真的、真的這麼容易嗎？”
距離他們收到簡訊已經兩天了，他們到現在都沒能查出發給他們的簡訊出自誰之手。如果是天一車發給他們的，那對方為什麼沒能活下去？又為什麼沒在期限內發出？
眾人不語，現在只能聽天由命。
……
現在鏡頭與時間切到莫淺剛剛收到簡訊的時候。
“淺淺，有人想要傷害你。”離七月看上去生氣極了，似乎想立刻追根溯源去幹架一樣。他起身抱住莫淺，屬於神明的威壓不自覺散發出來，“即使我知道這可能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傷害……”
“其實挺有意思的，畢竟我已經忙完了該忙的事情，假期還有不算短的時間。”莫淺揮揮手，便打散了那點想要聯絡到他身上的詛咒，又安撫地拍拍，“如果說這個時候留在人間界的我依舊是之前的那個空殼的話，說不定真的會中招。”
他的那一縷神力也只是組成了一個不會引人注目的傀儡而已。
“我們去調查一下這個事吧，正好這麼無聊。”莫淺親親離七月的下巴，成功安撫了對方，他的指尖泛起點點金光，眉頭微蹙，“這不是普通的惡作劇……我能感覺到至少二十個靈魂被束縛其中。”
“怨恨的氣息也太嚴重了，已經無差別攻擊的感覺。”離七月拿起他的手機，感受到討人厭的味道，他的雙腿瞬間又變幻為蛇尾，下意識纏住莫淺，伸出一點尾尖不耐煩地拍打著地面，“……我們可不能隨意幹涉人間界的事情，要不要去找那個道士一趟？”
所謂道士，便是那個當年成功與他們連線，有大能力之人。他們來凡間這事，對方也是知道的。
“那走一趟吧。”莫淺點點離七月，“首先、鬆一鬆尾巴，我們要先換衣服，好嗎？”
莫淺站在衣帽間前，指尖劃過一排衣物，最終選了件寬松的米色亞麻襯衫。領口微敞，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金色蛇紋。離七月從身後環住他，下巴抵在他肩頭，“穿這麼薄？”
“夏天嘛，雖然就算現在什麼樣的溫度都不會對我們造成太大的影響，但還是要尊重一下的。”莫淺笑著轉身，替神明整理黑色真絲襯衫的領口，離七月站在那露出的小臂若隱若現地泛出墨色鱗片的光澤。
莫淺捏了捏他的耳垂，“別鬧，這樣搗亂我們今天別想出門了。”
離七月撇嘴，還是乖乖收起鱗片，然後又從蛇尾變成雙腿，他的人形雙腿修長，罩在寬松褲子裡。
莫淺看著他乖乖的樣子輕笑，細白手腕上的紅繩晃蕩——正是當年祈神村的那條，他出生時便戴在身上。
“走吧。”離七月的金瞳柔和下來，低頭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兩人收拾好，剛踏出門，離七月的指尖便不著痕跡地一勾。原本滂沱的暴雨瞬間停歇，烏雲間漏下一縷金色陽光，正好為兩人鋪就一條光路。
“又濫用神力。”莫淺佯裝責備，嘴角卻噙著笑。離七月趁機將人摟進懷裡，低頭去親愛人柔軟的臉頰，“其實我今天感受過雲層的厚度，本來雨也該停了，這怎麼能算濫用神力？”
這個詛咒的事情還算緊急，因此他們不打算用常規方法趕路。離七月話音未落，兩人的身影已化作流光消散。莫淺被他用手小心牽著，灰發與黑發在風中交織，宛如一幅破開雲層的水墨畫。
只是一瞬，他們兩人已站在城郊一座青瓦小院前，門楣上懸掛的銅鈴突然自鳴，發出清越的鈴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