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伴侶
排雷：這個世界攻受三觀都一般般，沒什麼跌宕起伏的就是純純山神和小妻子，有大量外貌描寫、偏嬤吧，但是受後期本人能力蠻強的。）
山霧像一條條灰白的蛇，纏繞著祈神村每一座低矮的屋。這是一個封閉的村子，坐落在連綿不絕的山脈中，像顆山中央詭怪的眼睛。
光其實很難穿透厚重的霧氣，但祈神村總會蘇醒。那些歪斜的屋頂上積著經年不散的露水，沿著發黑的屋簷滴落，在地上纂刻出一點點大小不一的水痕。
村中唯一一條主道蜿蜒盤旋，兩側立著年代久遠的石像，每一尊都被青苔和歲月侵蝕得面目模糊，只剩下空洞的眼窩注視著每一個經過的行人。
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再平淡不過的生活。
但最近還是有特殊的事情要發生了。
祈神村信仰的山神，要娶祂命定的伴侶。
莫淺跪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鏡中的青年很漂亮，藍眼睛宛若山澗深處涓涓細流，貓兒眼，眼尾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被指尖細細描摹。那裡的肌膚薄得近乎透明，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莫淺的睫毛纖長，像兩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灰色的長發垂落肩頭，發梢泛著瑩潤的光澤，襯得他脖頸的面板愈發瑩白如玉。
他的模樣和這個灰濛濛的山村完全不同。
因為他是被全村供養起來的、規訓的、屬于山神大人的伴侶。
“山神大人會喜歡我嗎……？”莫淺輕聲呢喃，聲音悅耳像碰撞的鈴。他撫過自己纖細的手腕，那裡繫著一根紅繩，是他出生時便擁有的。
紅繩下，脈搏正輕輕跳動，如同即將撲向燭火的飛蛾。
他注視著自己，如同注視著既定的命運。
“莫淺，該沐浴了。”門外傳來老婦人沙啞的聲音。
“是，婆婆。”莫淺站起身，長發順勢垂到腰間，像一匹上好的綢緞。他今年剛滿十八歲，是他要出嫁的年紀。
從記事起，莫淺就知道，自己註定要成為山神的新娘。
因此村裡的人們將他供養，但他們也總說，這是莫大的榮耀，也是莫大的恐懼與痛苦。
山神在這之前並沒有要求過新娘，因此村民們也不知道這對於莫淺來說是福還是禍。
浴房裡的水汽氤氳著草藥的香氣。莫淺褪下單薄的白色裡衣，露出瑩白如玉的肌膚。他的身體線條纖細卻不柔弱，每一處都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
老婦人用白布矇眼，布上繪制著一隻血色的眼睛。這是祭司給的布條，可以以此來辨別事物熒光色的輪廓。
因為山神不允許自己伴侶的身體被看到。
老婦人用棉布沾著特製的藥汁，一寸寸擦拭他的身體。
“您會感覺到不適嗎？”老婦人聲音沙啞，低聲問道。
“沒有不適。”莫淺搖頭，藍色的眼睛在霧氣中顯得格外明亮，“婆婆，為了山神大人，我什麼都可以忍受。”
藥汁滲入面板，帶來微微的刺痛感。這是淨身的儀式，要連續進行七天，直到出嫁那天。
這已經是最後一次了，在即將太陽升起的淩晨，便是成婚之刻。
他將在這之前被送往山神廟，在那裡等待他的命運。
塗抹在身上的藥汁會讓莫淺的面板更加細膩光滑，散發出奇異的香氣，甚至這種變化他自己已經體會到。他閉上眼睛，想象山神大人的模樣——祭司描述過對方黑發金眼，高大偉岸，是人身蛇尾的形態、既威嚴又美麗。
但是神會有如此確切的形態嗎？
莫淺想象不出來，事實上，他覺得祭司的講述只是一種對他的安慰。
“山神大人會喜歡我嗎？”莫淺輕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老婦人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安撫道，“傻孩子，當然會。你是被選中的，從你出生那年起，山神廟前的神木就開出了白色的花，我們便收到了山神選妻的神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