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神明沒有說過我們可以離開。”離七月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顫抖,“就像被矇住眼睛的人,從未質疑過黑暗。”
他捧起莫淺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少年眼下的肌膚,“你為什麼認為我們能夠逃走?”
“因為外來者很特殊,你勸他們離開,是因為他們在死或者同化之前,可以有離開的權利嗎?”莫淺任由他撫摸,認真道,“那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能嘗試在這個特殊的時刻離開?”
“我們不是罪人、也從未欺淩過他人、順應過規則,我們為什麼不能離開?”
離七月放下手,向來沉穩的金色眼眸中泛起波瀾。“可是教堂……我的職責……”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彷彿在和自己辯論。
這裡只剩下他與莫淺。
“可是,教堂的力量越來越弱,現在也已經沒有人願意加入教堂。沒有人追尋光明,所有人都預設了黑暗,我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七月,你救了我,現在我們只有彼此。”莫淺輕輕握住他顫抖的手,少年藍眼睛裡彷彿盛滿了月光,“哪怕,我們只是試一試呢?”
“你說得對,只是試一試。”離七月突然笑了,他想起那些死於鎮民之手的同僚,猛然驚覺自己似乎陷入了怪圈。
“謝謝你。”他金色的眼眸流轉著溫柔的光澤,“我的太陽。”
這個突如其來的暱稱讓莫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他慌亂地抓起離七月的一縷黑發把玩,試圖掩飾自己的羞赧,耳尖發燙,“為什麼、突然這麼叫我?”
太陽。
親暱的、美好的稱呼。
是莫淺很久沒有聽到正向的呼喚。
“因為你照亮了我從未注意的出路,沒有你,我可能也會死於某個長夜。”離七月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他任由莫淺把玩長發,甚至解開了束發的絲帶。
他墨色長發如瀑布般垂落,有幾縷調皮地搭在莫淺肩頭,帶著淡淡的麥穗氣息。
他信任莫淺,因為他無法從對方身上嗅到過激慾望的味道。
“那麼,我們明天可以試著跟著那些外來者離開……如果可以順利離開的話。”莫淺將額頭抵在離七月的鎖骨處,與對方的親近能讓他無時無刻不感到安定。
他也是我的太陽。
莫淺想。
如果沒有離七月,他會真的死在那個夜晚,死在冰冷破舊的廢棄倉庫之中。
所以——
“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去哪裡。”他說話時撥出的熱氣透過單薄的衣料,讓神父的心跳漏了半拍,“就算我們最終無法離開,我也會和你一起留下。”
離七月突然將他整個抱起,像對待珍寶般輕輕放在床榻內側。少年驚呼一聲,隨即被裹進帶著體溫的羊毛毯裡。“睡吧。”離七月輕輕拍拍他,“我去準備一些東西,明天還要與那些外來者協商一下。”
那些外來者身上還帶了許多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或許還需要了解一下外界的情況。
莫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與離七月十指相扣,感受著對方掌心的紋路與溫度,“七月。”
“嗯?”
“沒事,就想叫叫你。”少年彎起眼睛笑,將交握的手貼在自己心口,那裡跳動的頻率洩露了他未盡的話語。
像只貓兒一樣。
離七月哈特軟軟心軟軟的意思),俯身在莫淺眉心落下一個比月光還輕的吻,“我在。”
他們將會嘗試去一個能看到真正星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