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離七月殘留的人性不多了,現在的他,大多數時間會根據本能與規則行事。
“繼承者”就算再怎麼有好聽的稱謂,其實本質也只是怪物的一員罷了。
“淺淺,你把我忘記了。”周圍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靛藍色的根系突然纏住莫淺的腳踝,將他直直拽向離七月懷中,“不但忘記了、還要觸犯規則。”
離七月笑了,金眸劇烈顫動,分出無數細小的瞳仁佔滿整個眼眶,“笨淺淺,你已經逃不掉了。”
“不、不……”莫淺顫抖著,大腦一片空白。他的眼淚被憐愛地吻去,他看向那密密麻麻的金色眼睛、嗅到詭異的薰香。
一縷黑色的發絲鑽出,溜進他的大腦。
他無法思考了。
離七月的長發垂落成簾,他接住莫淺綿軟的身體,咬破舌尖,將金色血液渡入對方喉間,“淺淺,不要怕。”
莫淺機械地吞嚥進莫名甜蜜的血液,癢意從小腹炸開,他低頭,看見自己的面板下凸起花苞形狀,順著血管爬上脖頸。
衣襟散開,四周的繡球突然綻出磷粉,莫淺的瞳孔開始擴散。離七月撫過他戰慄的脊背,一隻手在第七節脊椎處摁入花種,另一隻手愛憐地摸上小腹的「花苞」,“準備好了嗎寶寶?這裡會長出最漂亮的花。”
沒有、不該這樣,現在是怎麼回事?
莫淺大腦混亂,他拼命想要搖頭,卻只能流下恐懼混雜著愉悅的淚。
他在哭、離七月也在哭。怪物摟著他的腰,冰涼的淚落在鎖骨窩,“淺淺。”
“淺淺、不要拋下我。”
不要將我一個人扔在過去。
當晨光穿透地脈裂縫時,莫淺已成花海中新生的稚子。
他的身體上開滿了花,他也不再是人類。
離七月將臉貼在莫淺心口新綻的藍繡球上,聽著汁液替代血液流淌的聲響。神社樑柱突然崩裂,無數纏著紅線的骸骨墜入花海——
林美伏在胡鑫的屍體上死去,方雨的眼鏡碎在李風被根系填滿的相機鏡頭上。
李風瘋瘋癲癲、渾身是血地跑下山,在他的身後,幾張信紙混著照片碎裂、被風帶走。
莫淺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緊緊抱在一個充滿異香的懷抱裡。他神色莫名,伸手揪著離七月一捋頭發開始纏繞。
兩個現在都已經不是人的家夥沉默著。
半晌、莫淺嘆了口氣,輕聲喊道——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