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在哪裡都一樣。
因為只有離七月在,他才算有一個家。
……
幾個被趕走的玩家聚集在旗袍房間內。
旗袍的房間彌漫著濃鬱的檀香,卻掩蓋不住牆紙下滲出的鐵鏽味。502室裝潢複古,暗紅色天鵝絨窗簾垂至地面,遮住了窗外扭曲的樹影。
她坐在雕花木質沙發上,絹扇輕搖,說,“按照以往零星幾個活著出來的人的經驗,這個副本會在三天後結束——”
“但現在經驗可能不管用了。”眼鏡擦拭著鏡片,資料流在眼底閃爍,“畢竟,第一個紕漏已經出現了。”
“那小子絕對有問題。boss怎麼會跟一個玩物一樣的東西相親相愛?”刀疤的機械刀在茶幾上敲出火花,震得茶盞裡暗淡的水泛起漣漪。
黑子看著自己的指尖,從離開三樓後他就發現,他的小手指就覆上了一層蠟——
他崩潰了,猛地站起身,蠟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黑子盯著指尖那層詭異的蠟質,彷彿看到死亡正順著血管蔓延,“不……不!下面該怎麼辦?!”
他歇斯底裡地大吼,機械般重複著,“我還沒活夠、我還沒……”
“你們也不會救我,這個世界也打算讓我死!兩個小白臉有什麼可怕!”
“冷靜點!”旗袍的絹扇甩出一道紅光,卻只擊中黑子殘影。他撞開房門狂奔而出,蠟化的手指在門框留下五個指印,正緩緩滲出腥臭的油脂。
“讓他去,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善心了?”眼鏡按住旗袍的手,面上帶著漫不經心,“有人樂意送死,就不要管了。”
“……真是煩人。”旗袍揉揉眉心,“這裡可不是隻有一個鬼怪,如果他不是死在boss手上,說不定……今天就要死兩人了。”
“都是老玩家,各憑本事。”刀疤收起機械刀,無所謂道,“反正——”
“這是一個硬性無解生存本,劇情約等於沒有。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存活率,真的以為系統不是故意將我們丟進這個本的?”
旗袍和眼鏡沒再說話。
他們都是踩著無數屍骨在《贖罪深淵》活下來的老玩家,自然知道刀疤的意思。
系統把他們分配在這裡,只是因為——
他們活得太久了。
如果罪人在贖罪場能夠活的很久甚至很好的話,那還能算是贖罪嗎?
……
小葫死去的203房間內,監控螢幕亮起,映出黑子倉皇逃竄的身影。他沖進樓梯不停奔跑,卻陷入了奇異的怪圈。
房東老婦人趴在天花板上,貪婪地、滿懷惡意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的身體像蜘蛛般倒掛在天花板上,絳紫色長衣垂落,露出幹癟如枯枝的四肢,枯瘦的手指長出漆黑利爪,蓄勢待發。
“不守規矩的房客……想要去打擾那位大人?”她咧開腐爛的牙齦,露出滿口尖牙,“真是肥美的一餐呀……”
黑子瘋狂奔跑的腳步突然頓住,背後傳來黏膩的爬行聲。他感覺到不對,僵硬地回頭,正對上一張倒掛的臉——房東老婦人的脖子像蛇一樣伸長,腐爛的牙齦幾乎貼到他鼻尖。
“不……不!”他哆嗦著靠在牆壁上,一下跌坐在地,流下一攤腥臊的液體,“不,救命!”
老婦人咧開血盆大口,利爪刺入黑子肩膀。蠟化的手指開始融化,面板變成蠟油滴落。他想要尖叫,卻被長發緊緊纏住喉嚨,只能發出“嗬嗬”的窒息聲。
老婦人的羅盤眼瘋狂轉動,右眼球垂在臉頰搖晃。她張開血盆大口,壽衣下湧出無數黑色肉須,將黑子拖入永恆的黑暗。
一張細小的監視符咒無聲燃燒,眼睛嘆了口氣,惋惜道,“被房東吃了呢。不過這個房東戰力應該只是中級npc,我們對付綽綽有餘。”
“至於他的罪行……嗯,似乎是個慣犯煉銅癖。”
“死的真快。”刀疤聳聳肩,“至於罪行就不用說了,在這裡的哪個不該死?”
旗袍沒說話,指尖無意識地在扇面輕點,畫出些莫名其妙的符咒。
【當前存活人數: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