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許懷川十一歲,他半跪在地上緊抱著只有三歲的許逸,緊張得整個身體顫抖不止,聲音明明也抖得厲害,卻用著最穩重的聲音輕聲哄著懷裡的弟弟。
他用青澀卻堅定十足的聲音對當時什麼也不懂的許逸說:“哥哥一定會變強,一定會護著你,哥哥許懷川發誓,一定會保護弟弟許逸。”
許是當時的陰影實在太重,哪怕三歲是個不記事的年紀,十多年過去,許逸還能依稀記得哥哥當時的聲音。
陳旭安靜地坐在對面,給他足夠的時間平複情緒。
“九日哥。”許逸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啞:“哥哥他是不是很累啊?”
陳旭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兩下,鏡片後的目光柔和下來:“少爺,家主會說不累,他要保護你。”他頓了頓,又說:“但我知道他會累。”
許逸發愣的看著他,眼中有一絲茫然和無措。
“幾月前家主徹底掌權的關鍵時刻,他在z國遭到了追殺,身受重傷,搶救了三天三夜,從身上取出了三顆子彈。”陳旭目光柔和,很平靜的講述。
許逸的瞳孔驟然緊縮,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原來他的哥哥那時並不只是因為出差沒有顧上他,而是受傷了根本不知道。
當時許逸心中其實也是怨過許懷川,怨他只是出差就對自己的事情不管不顧,雖然只有那一點那一瞬,但都足以讓他後悔很久。
此刻許逸的心難過到了極點,他不該誤會哥哥。
“這也是為什麼在您被盛瀾折磨的時候,家主不在,他昏迷了很多天,醒來後是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
許逸胸口劇烈起伏,眼前浮現出盛瀾那張猙獰又得意的嘴臉:“許懷川嗎?他不在啊!他又能拿我怎麼辦!”
陳旭說著臉上露出愧疚之色,聲音也低了下去:“是因為我的私心,才讓少爺您多受了幾天的苦。”他站起身,鞠躬鄭重的道歉:“對不起,少爺。是因為我家主他才會多中了兩槍,怪我因為他的救命之恩,起了私心。”
“因為你…?”許逸看著眼前鞠著躬,把頭壓的很低的男人,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陳旭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聲音悶悶地傳來:“那天在z國,原本中槍的應該是我...是家主推開了我。”他的肩膀微微發抖,“後來我...我害怕他醒來知道您出事會不顧傷勢...”
現在的陳旭沒有任何遮掩,在許逸面前表現出對許懷川的那份愛意,他的私心全來自愛,也在被推開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他那幾天興許是腦子不清醒,一天到晚守著重症監護室裡的許懷川,幾乎失去自我意識,他那時候想如果許懷川出了什麼事,那他的命就不能是許懷川的命。
大學時是許懷川資助他上學,知道他母親重病纏身付不起醫藥費時,也是許懷川給他錢,請了醫生治好了母親,那對他來說無疑就是一次重生。
大學畢業後他如願進了集團,成了許懷川的助理秘書,有次因為自己沒休息好卻堅持開車,差點與車相撞,是許懷川及時發現,從後座撲過來緊急打方向盤,才防止車禍發生,這就又是一條命。
幾月前雖然動手的那些人目標是許懷川,但許懷川沒有因為目標不是他,就丟下他,反而全程抓著他的手腕,在自己中槍的情況下還能顧及他,關鍵時刻推開他自己又中了兩槍。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受重傷,我更不會平安無事,也不會私自做決定不讓家主知道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