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拉他出幻覺的人可以突然一聲不吭的消失,而他就要困在無能無力的艱險裡舉步艱難。
明明說過要等他變優秀的那一天,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回來後還能平靜的說出一句毫無用處的道歉。
顧忱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接著說:“開始的確有事,也可以很快解決,不會失約,但後面有了突發情況,被迫不能聯系你。”
“是我不對,是我逼著你做出極端的事情,我很後悔。”
說完這句話,他停止了話語。
車內再度陷入死寂,只有許逸時斷時續的抽噎聲。
這些話不足以讓他停下哭泣,反而越哭越多,片面的道歉從來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一個解釋,無論顧忱說什麼,他都會信。
可接下來的一路顧忱都沒再開口,車緩緩駛入小區,停穩後,熄了火,顧忱沒有立刻下車,只是靜靜地看著許逸那依舊顫抖的背影,神情複雜凝重。
一路上他都在想該怎麼和許逸述說這半月的事情,既不想把痛苦分享給許逸,卻也看不得他傷心難過。
許逸依舊低著頭,淚水不停地砸落在膝蓋的外套上,暈染出深色的痕跡,他哭了一路眼淚還是綿延不絕,像是落不完。
許久,顧忱才輕聲開口:“到家了。”
嘴上說著,他並沒有開啟車門的鎖,許逸解開安全帶,胡亂伸手想去開門,一直沒有開啟,顧忱就沉默著等他開口,可他寧願一起幹坐著,也不肯開口說一個字,甚至背對著顧忱。
握著車門把手的手一直打著顫,許逸看著眼前的一小片視線,模糊了眼,不知是什麼讓他情緒再次崩潰,頭抵著車窗,哭出了聲。
不想讓人看見他哭的時候許逸是一定會躲著避著的,但現在顧忱就像是非要他哭給自己看,不依不饒,不安慰他,也不放他出去。
許逸背對著他,身體抖成了篩糠,用了力氣去開門,終於出聲,哽噎的說:“你開門,顧忱,你開門,讓我出去...”
顧忱不肯告訴他,他也能接受,只要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哭夠了,事後也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但顧忱不肯。
前傾的身體突然往後一仰,落入胸膛,上半身被緊緊抱住,顧忱雙手環繞在他胸前,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溫和輕柔的說:“不哭了,好不好?”
許逸身體一僵,掙紮幾下無果,便安靜下來。
他貪戀顧忱的懷抱,即使什麼都不說好像也足夠了。
身後的人沒有保持沉默,他說:“這半個月,我在精神病院。”
顧忱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太多的情緒,但不算穩定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艱難。
不是這短短十幾天,而是十多年。
他病了十多年,壓抑隱瞞了十多年,從不讓人知道,也不讓自己確信,他真的有病。
如果不是許逸,這句話這輩子,顧忱都不可能說出口。
這本就是他不願提及的痛苦,讓他承認自己有病更是難上加難,曾經他騙了自己也騙了所有人,覺得自己很正常,可最後呢,他報複了顧家,也毀了自己。
現在面對許逸不想再隱瞞了,也願意承認。
“我生病了,有人想讓我康複,所以私自給我安排治療,在醫院拿不到手機,不能與外界接觸,讓我不能聯系你。”
“我知道這不是理由,所以你想生氣可以,但不要哭,也不要難過,也不該傷害自己。”
“我沒有不要你,也沒有丟下你。”
“我舍不下你。”
許逸的眼淚再度洶湧而出,這一次,不再是委屈與憤怒,而是滿滿的心疼與無措。
他好像又誤會顧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