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忱沉默沒有回話。
其實他們彼此瞭解,許懷川這般說,也不是真的代表對他沒有怨言。
“小逸現在怎麼樣了?”
“打了鎮定劑已經睡著了,身上有些小傷口,上過藥了。”
許懷川的聲音在電話中顯得有些疲憊:“那就好。我明天回去,還要拜託你照看他一天。”
“好。”
通話結束後,顧忱回到病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光靜靜地注視著許逸的面孔。
許逸呼吸平穩,偶爾眉頭微蹙,似乎在夢中遇到了困擾。
顧忱輕輕地將手覆在許逸的手背上,給予他無聲的安慰,病床上的許逸也逐漸睡得安穩起來。
夜深了,病房裡亮著燈光。
顧忱絲毫沒有睡意,守在床邊,枯坐一夜,臉上的疲態難以遮掩。
在得知許逸出事的那個一刻,顧忱的心整個都提了起來,沒有一刻感到安心,恐懼同樣蔓延他全身,和當年的車禍不同,這次他更強烈的感受到恐懼和無助,頭一次害怕失去。
這一夜,對他而言,漫長而煎熬,每一個瞬間都像是被無限拉長,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是心如刀絞。
天邊的第一縷曙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灑進病房,驅散了夜的深沉。
顧忱貌似終於回了神,輕輕抽回覆在許逸手背上的手,起身拉上了窗簾,不讓陽光打擾到許逸的安眠。
顧忱走回床邊看了眼還在安睡的許逸,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病房。
許逸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顧忱,而是空蕩蕩的病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失落。
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低聲道:“你不是說你在嗎...為什麼我醒了你反而不在了。”
許逸按下呼叫鈴,不一會兒,護士就走了進來。
“送我過來的人呢?”許逸開口問道,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
護士微笑著說:“您說的是顧先生吧,他一大早就離開了,囑咐我們照顧好您,其他的就什麼都沒說了,可能是照顧您一個晚上太累了,回家休息了,今早我看他臉色很不好。”
護士一邊幫他調整床鋪,一邊笑著說:“您昨晚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直抱著顧先生不撒手,顧先生哄您,還要邊抱著您配合醫生,著實不容易。”
護士倒了杯溫水遞給許逸:“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顧先生其實是一個溫柔且有耐心的人。顧先生常年給我們醫院捐款,但很少來醫院,每次看見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許逸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對護士說的話感到意外,顧忱昨晚竟然一直抱著他,還常年給這家醫院捐款,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他尷尬的低下頭,怎麼說他也是大少爺,昨晚那副樣子全被醫生和護士看見了,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但轉念一想,自己昨天很早就睡了好像虧了,也不知道顧忱一直抱著他。
可能是第一次看見顧忱慌張的樣子,就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吧。
在他眼裡的顧忱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無論發生再大的事他都能冷靜處理。
許逸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他,真的一直抱著我?”
護士點了點頭,眼裡帶著幾分羨慕:“是啊,顧先生一直抱著您,還一直跟您說‘別怕,有我在’,那聲音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了。”
許逸聽著護士的話,抬起頭臉上展露出笑意和一絲羞澀。
顧忱對自己又哄又抱的樣子好想看。
這是他捱打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許逸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畫面中。
就聽護士接著說:“跟哄小孩一樣,感覺顧先生很適合當爸爸,以後要是結婚生子了一定是位慈父。”
許逸美好的幻想因為這一句話碎的四分五裂,然後化成粉末消散的一幹二淨。
醫院的消毒水怎麼都成酸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