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想的世界裡,人還是太脆弱了。
“他們可能是拿這個來對付我了。”
“製造一場車禍,對外宣稱我已經死亡,而後把我的意識接入到虛擬世界之中,以此獲得專利許可和技術支援,依託這些來研製開發他們的那個新遊戲。”
“至於後來為什麼《死亡之島》已經成功面世還要留我在太陽島上,可能還是因為原始碼。《夢幻之島》背後計算邏輯十分龐大,我有把握他們搞不定,一定是出現了什麼難題沒能解決,所以寄希望於一個被洗腦成npc的‘我’能為他們所用,在遊戲中破解難題,彌補這部分漏洞。”
季疏一直是行業內的翹楚,他早些年的研究,直到謝應畢業的那年,還有許多人會進行深度發散研討,就包括那個意識接入虛擬世界的研究,即便是《死亡之島》的製作團隊,依然不得不對公眾承認他們是受到了之前製作人的研究成果的啟發。
所以他所做出的這番推斷謝應深信不疑。
從季疏那裡被趕出去的叛徒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針對一個技術精英策劃出一場車禍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大段的文字記錄下面還留有兩個大字,一個是“死”,一個是“活”,被人來來回回描摹了許多遍。
“所以可能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真實的我並沒有死去,而是躺在某個地方,像植物人那樣行動受限,只有思想是自由的。”
季疏的手指點在羊皮紙上的“活”字上面,蹲了片刻,又挪向旁邊的那個意義完全相反的字。
“當然,也有可能我已經……”
他想說自己已經死了,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個真正的季疏身死之後的意識殘留,就像是高階演算法操控的擁有獨立人格的人工智慧,擁有著極強的互動性,輸入什麼,就能輸出對應的東西。
謝應卻強行掰過他的指節,按在了“活”字上,目光灼灼:“沒有這種可能。”
“愛是不能被計算的,你比我更清楚。”
謝應的語氣很強硬,人工為機器賦予的情感識別和反應的能力往往機械死板,很容易就崩潰,是遠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季疏還活著。
只要沒有親眼看到他死在自己懷裡,謝應就堅信他活著。
他順勢抬起季疏的手,在會長大人的手背上留下一個慷慨的吻。
“走吧,去鈴蘭島,找回你的記憶。”
既然「詭」敢出手算計季疏,那一定掌握了什麼他們目前未可知的東西,說不定季疏被人所剝除封印的那部分記憶,就在他們的手裡。
眼神中浮現微弱的金光,季疏發出近似滿足的喟嘆,似乎謝應的態度和這一吻都讓他有了極大的底氣。
這一路,他有人並肩同行。
“等一下,”季疏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雖然我不清楚如今的混亂是因何而起,是否和遊戲製作公司有關。但以我目前的許可權,可以向玩家開放npc的生活區域,我想我需要為大家做點事情。”
<101nove.,是交易會會長,需要從交易會和太陽島的角度思考問題,但如今他是季疏,是一個人。
既然被困在在遊戲世界裡,製作公司遲遲不露面,那他當然要做點事情。
謝應欣然贊同,扯了扯毛衫下的襯衫領口,微微一笑。
在他原本的預想裡,被困在島上的人後期或許會因為資源而發生爭鬥,但季疏在恢複記憶之前為玩家提供了食物供給,又在恢複記憶之後向大家開放了居民區,就好像是現實裡災難發生後及時迅速前往支援的救援力量,把一場原本後果難測的災難轉化成有條不紊的自救行動。
資源充足的生存遊戲,很容易打出完美結局。
謝應的手按在輪椅的後背上,迎著西行的太陽推著人前行。
“好,那去鈴蘭島之前,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她是個很好的領袖,你說的這件事,不如就交給她來安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