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草葉頂端帶著小花,隨他行走搖搖晃晃,描摹風的形狀。
風越來越大,花海越來越遠。
不知何時天上開始下雨,也不知何時,謝應腳下吱呀的木橋板變成了泥濘的土地。
再回頭,花海和太陽島都已經無蹤無跡。
抬眼看,高聳入雲的喬木遮擋了一半天光,剩下一半的天光裡,雨點灑落,黑雲逐漸籠罩,吞噬光明。
謝應不急著躲避,反而冒雨在森林裡轉起了圈。
他從一處灌木上摘下幾片巴掌大的葉子,熟練地用莖葉穿起一頂遮雨的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
有了帽子的遮擋,他終於能在雨幕裡看清近處的東西。
謝應專挑樹多的地方走,走兩步蹲下身,撿起一些尖尖皺皺的、傘蓋灰撲撲的、圓圓滾滾的蘑菇來,掬在懷裡估摸了一下數量,這才不緊不慢地動身。
他依稀記得想想從前容身的小木屋在一條小溪的邊上,只是現在雨下得太緊了,溪流的聲音也不再能指引方向,謝應只能憑著記憶判斷木屋的位置。
約莫走了有五六分鐘,在雨幕和林間濃濃的霧氣織就的大網裡,謝應終於看見了小木屋的影子。
他小跑幾步來到跟前,木屋的門關著,謝應懷裡抱著蘑菇,用後背輕推這道印象裡腐朽到一推可能就會碎的木門。
他輕輕地,努力維持想想家門的完整性,可木門並沒有開,也沒有不堪重負地倒下。
謝應只以為是遊戲裡的什麼奇怪的正面才能開門設定,又轉過身用了些力氣去撞門。
還是沒開。
“不對勁啊。”
謝應把採來到的蘑菇堆到一邊自己不會踩到的位置。
然後全身使勁去推那道門。
吱呀——
門終於開了,屋裡黑咚咚。
謝應鬆了口氣,蹲下身去撿回自己的蘑菇。
把最後一朵蘑菇撿回懷裡的時候,謝應感覺後頸有些涼涼的,好像有風吹來。
只是這風熱乎乎的,還帶著一股的腥臭味。
謝應登時警醒,剛要起身,肩膀上搭上了一個黑乎乎又十分沉重的東西。
他回頭看,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這雙眼睛的下面,是撥出腥臭氣息的嘴筒,和鋼鐵做成的利齒。
一隻大到超乎謝應想象的賽博格黑熊紅著眼站在他面前,一半血肉之體,一半是鋼筋骨爪,
他剛剛推門看到的黑咚咚,是這只熊的胸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