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連晚風都無法吹散。
月色,越來越漂亮了,給在黑夜中的建築物披上一層銀色華輝。更甚至,漂亮到琴酒在絕路中抬眼,看見的就是一道淩空而立的可怖身影。
他被徹底追上了。
無限靠近地球的月亮是祂背後的一輪裝飾,來自於祂身上的觸手已經將周圍的一切包圍。
純白的咒靈睜著一雙無悲無喜的銀眸,與琴酒那雙冷靜的綠色眼睛遙遙對視。
琴酒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吸引到代表人類對於月亮的恐懼的咒靈,但是他知道,今天的自己怕是要成為東京無數消失的人中的一份子。
全身的細胞都在提醒著他快跑快逃,可不論是前路還是後路,都被這個家夥堵的死死的。
風聲一時間停了,不管是琴酒還是咒靈,都沉默著再沒有動作。
也可能這是他的一廂情願,畢竟咒靈已經將他的全部生路斷絕。
琴酒久久衡量之下放棄逃跑,站在原地從口袋裡拿出了陪了他幾年的□□。
黑色的槍身在他冷白色的手中轉了幾圈,琴酒抬著頭,看著天空中那隻聖潔無比的咒靈。
咒靈見他拿出槍,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那些輕緩飄動的觸手更是變得警覺起來。
琴酒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卻是感覺到有些好笑。而他也確實是笑了,他揚起一抹冷笑,在咒靈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咔噠一聲輕響,槍中子彈上膛。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琴酒知曉這一點,可比起被這種誕生於人類負面情緒的東西殺死,他更想死在自己的槍下。
不需要小心翼翼放出遺言,不需要再做出更多的掙紮,在這種非人的力量下,琴酒第一次遺憾自己只是人類。
該說幸運嗎?起碼他還可以決定自己的死亡。
手指勾動扳機,在這片被危險包裹的區域,就連槍響的聲音都變得渺小而不起眼。
琴酒看見那個咒靈睜大了眼睛,銀色的眼眸流露出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緒。
震驚,害怕,可惜,憤怒……
在子彈打破面板刺穿頭骨攪碎腦子的瞬息,一隻只猩紅的眼睛從潔白觸手上出現,它們眼珠轉動,轉瞬間盯住了琴酒。
時間好似在這片空間消失了,密密麻麻的眼睛一點點將天空,大地覆蓋,密不透風的,將琴酒包圍。
意料之中的死亡沒有來臨,亦或者說,琴酒沒有死於槍下。
意料之外的是,天邊純白的咒靈攜帶著璀璨華輝猛的靠近他。
無限放大的無暇面孔帶著瓷器的美感,兩者頭抵著頭,溫熱的感覺從額頭傳遞到琴酒的腦海裡,如果不是咒靈沒有呼吸,怕是呼吸都會糾纏在一起。
細小光滑的觸手卷走擦破琴酒面板的子彈,他眼睛無法轉動,卻也可以看見咒靈已經閉上了那雙漂亮空靈的眼。
不知道是過了一秒,還是多久。咒靈身邊的觸手動了起來,而琴酒被那些失去攻擊力,變得柔軟的觸手纏著,卷著,被迫和咒靈貼近,密不可分。
鋪天蓋地的猩紅眼睛轉動著,在一陣喟嘆下一隻跟著一隻的閉上,直到黑暗中只剩下這只咒靈還在發光。
聽不清的呢喃在琴酒耳邊肆虐,冰冷柔軟的東西將他的呼吸都剝奪。
琴酒強迫著自己清醒,可是越清醒,沉淪的越快。意識開始變得混沌,迷茫間,有什麼開始變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