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翎梟回答得坦然。
謝天巳又回過了頭看向謝息塵,“他願意代罰,我自然無所拘束。”
謝息塵皺了皺眉,他覺得他老孃是個瘋子。
“還有什麼事,一併問了,再擾了我的覺,我就把你扔回落音泉重新做鳥去。”她手攏了一下頭發絲,一順到了底,眼睛微闔,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為什麼要把袁野派到我身邊來?”
“派?”謝天巳笑得更恣意了,“雪雁一家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會粉飾太平,我啊,當時只是看他老子不順眼,問了問他要怎麼讓我開心,他就自願將自己兒子派出去了啊,這也能算到我頭上?”
謝息塵心沉了下去。
其實是想問問自己的來歷的,也想問問為什麼當時只是一顆蛋的時候,就會被拋下,扔到一個並不屬於棲鳴山的地方,他聽了許多次袁野說他老孃是希望自己回去的,心底總有一個想法,總覺得他老孃還是掛念他的,可她如今的回答,幾乎是親手把這個念想給掐滅了。
“別動俞聞清,也別讓其他人動他,”謝息塵不再提問,只說要求,“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只找你。”
“聽聽,”謝天巳又是對著翎梟說的,“好大的口氣,警告起你老孃來了。”
謝息塵這回沒犯怵,眼睛直直地盯著謝天巳,淡然地說了一句,“他對我有養育之恩。”
謝天巳挑了個眉毛,沒說什麼。
一時無言,也彷彿只能話及於此。
來的時候心裡起來的微微癢意,到棲鳴山腳下時候蓬勃生長,見到謝天巳之後的巨大窒息感,以及現在心裡生長出來的野草被割成了平蕪,謝息塵沒什麼留戀的了。
也沒白來,至少明白了上次去找俞聞清的不是她。
他轉身要走,連袁野都沒看一眼,即將走出這裡時候,謝天巳的聲音從後響起來,“上次給你的那些錢,夠用嗎?”
謝息塵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沒有停止向前,而是對著前方的空氣說了一句,“夠了,這麼多錢,夠花一輩子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他知道,謝天巳聽見了。
離開了主君府殿,謝息塵在棲鳴山上漫無目的地走動著,每次來的時候都匆匆忙忙,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棲鳴山上的光景。
這裡的植被不似外頭的綠色,更多是蒼白的紫,地面上貧瘠,偶爾能看見裂縫,偶爾只有一小片地方集中暴雨,所到之處的生靈不多,連枝頭上的鳥都不如外頭的麻雀嘴碎,更多的是沉默。
他們見到謝息塵,眼裡更多是懼怕,他還覺得那些生靈的眼底裡還藏著憤怒,他們都離自己遠遠的,但也不徹底離開,還會躲在一處偷偷看他。
袁野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只不過比平日的距離稍微遠了一些。
謝息塵停下了腳步,只是偏頭往後看了看,“你不回家看看嗎?”
袁野似乎被這句話問得愣了,停滯了幾秒才才回答,“不回去了。”
“為什麼,都到家門口了,”謝息塵輕笑了一聲,“你爸也不喜歡你啊?”
“嗯,”袁野也跟著笑了一下,“不喜歡。”
“那咱倆還真是……”謝息塵嘆了一口氣,“難兄難弟啊。”
袁野沒說話,就站在謝息塵幾步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