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棲鳴山有任何事,都不必和我提,有任何人,來一個我打一個。
“要是那座狗山還覺得有什麼不夠,有本事,就來把我的命取了。”
謝息塵不得不承認,翎梟的出現,讓他察覺到了威脅性,還有棲鳴山對他的矛盾態度,一邊告訴他可以為所欲為,一邊又說這不行那不行,到底想幹什麼!?
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直到謝息塵端起臉盆就要往外潑的時候,袁野才開始說話。
他的嗓音從來沒有這麼沙啞過,彷彿混著時間的滄桑,“我還未覺醒的時候,就是一隻普通的大雁,那時候我不知道棲鳴山,也沒有概念,唯一的記憶也很模糊。
“因為鳥類的習性,我會固定在一個地方喝水,”袁野臉上的表情有了一層溫潤的笑意,“那個池塘裡,就有一尾金色的錦鯉,偶爾會在水中游動,偶爾會潛入池塘深處,魚唇還會拂過我的喙,那種感覺很奇特。”
“是遊璃嗎?”
袁野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們是雷鳥僕從族類之一,未經允許,是不會離開棲鳴山的。”
“所以見到他你就有好感?”謝息塵實在不明白,“你喜歡他就告訴他啊。”
“我和他不一樣的,像少主說的,總有一天,我要回到棲鳴山,接受安排,和另一隻雪雁組成家庭,共同繁衍。”
“你們棲鳴山還是讀讀人族的書吧,對你們封建王朝革新有好處。”
“少主現在相信我了嗎?”
“半信不信吧,”謝息塵沒好氣地說道,“你要騙我我也沒辦法,我也不管你做什麼事,但你要是敢把俞聞清拉下水,或者做一些對他不利的事情,對付你,沒了那些束縛規矩,我總是比對付人更放得開一些。”
袁野點了點頭,又猛地咳嗽了起來,捂著心窩子蜷在一起。
“剛剛翎梟對你動手了?”
“……不礙事的。”
謝息塵直接暴怒,“什麼狗屁不礙事,俞聞清被人欺負也不礙事,你被人打了也不礙事,什麼礙事?非得有把刀抵在我脖子上,才叫礙事?!還是等你的錦鯉沒命了才礙事!!”
袁野的臉直接冷了下來,謝息塵從他的眼睛裡讀到了一絲殺氣。
“你們就是太好湊合了,明明本來都是方方正正有稜有角的性子,前面來了個圓形的孔,就把自己削成了球,”謝息塵深呼吸了一下,有責備有可惜,也有心疼,“可就算過了這一遭又能怎麼樣呢?”
袁野的咬肌不斷在動,眉毛也皺得死緊,連嘴唇都抿緊了。
臉盆裡的錦鯉突然挺了個身體,一抔水沖著謝息塵就來了,打濕了他的衣服。
謝息塵不怒反笑,胸口裡積攢的鬱氣一下就散了,“這條魚脾氣不好,這方面倒是通透,今兒個有氣今兒個就撒。”
袁野也跟著鬆快了,搖頭笑了笑,頗為無奈的樣子。
“別太壓抑著自己了,”謝息塵走到了袁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未來前頭有圓有方,總不能每次都削自己,越削越小,等著把自己都削沒了,不值當。”
袁野對著謝息塵深深作揖,“謹遵少主教誨。”
從前袁野喊的少主多少被規矩拘著,這一聲謝息塵聽來,是真心實意。
他便安心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