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俞聞可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爸爸,”俞聞清有些猶豫,咬了咬牙繼續問了下去,“爸爸最近腿疼麼?”
俞聞可停了幾秒,沒有說話,俞聞清剛剛想接著問,她就很小聲地告訴他媽媽過來了她要掛電話了,臨掛之前再次和俞聞清說不要忘記下週回家,沒等說拜拜,那邊直接就結束通話了。
紫色羽毛還捏在手裡,他也只能瞞一時是一時,如果這會兒就告訴妹妹小鳥飛走了,怕是小姑娘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把這根羽毛夾進了自己研一腦子一抽帶來的牛津英語詞典裡,重重地一壓,又開啟看看有沒有羽絲被壓折,確認沒有之後,才放心地把這本厚厚的詞典放回書櫃。
說起來這本詞典也有個小插曲,那會兒花生剛剛孵出來,小得不行,問宿管阿姨要的紙板箱太大了,他只好找東西給割開,用什麼小鳥都不,連覺都不肯睡,直到俞聞清祭出了這大厚本,往裡一放正好不說,小鳥貼著書脊就睡著了。
當時還覺得好笑呢,看來英漢字典不僅對於人,對於鳥來說也是一個十分催眠的東西。
後來小鳥逐漸長大了,也能來回跳動,就把這詞典收了起來,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就好像這小鳥認床一樣。
花生長得雖然奇特,但沒有不好看,俞聞清總覺得它比別的小鳥在氣質上多了點東西,靈氣、硬氣,或者……傻氣,無論怎麼看,他的小鳥始終是獨一無二可愛的。
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了,也只能自己先好好過著。
宿舍裡沒人就沒人吧,他還覺得這樣清淨呢,再也沒有人逼著收拾屋子拖地,被人使喚去晾被子了,就是出門前要反複三遍告訴自己記得帶鑰匙。
今天是公共課,從食堂去教室的路上,俞聞清碰上了鄒博明。
鄒博明對他挑了挑眉問:“還習慣嗎?”
俞聞清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任何表情,他知道鄒博明有第二句話在等著他。
果不其然,鄒博明說:“你養的鳥呢?昨天走的時候沒見到它。”
要你管,你不是害怕嗎?
俞聞清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嘴裡並不敢說出來。
鄒博明提高了音量,近乎有些威脅似的喊道:“俞聞清,我問你話呢,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本來問這個問題俞聞清就鬧心,被鄒博明這麼一問,心裡就更難過了,轉而換了個話題,“學姐的指導課下個月初開始。”
鄒博明嘖了一聲,剛想發火,腦子一轉,好像發現了俞聞清話裡的破綻,思忖了一會兒後幾乎是有些驚喜地問他:“是不是你的鳥死了?!”
“沒有!花生沒有死!”
“沒死的話,那就是飛走了,”鄒博明湊過來攬住了俞聞清的肩膀,看似親暱實則有些惡劣地在他耳邊小聲說:“養條狗兩個月都熟了,還能躺下來肚子朝天對著你汪兩聲,你的鳥怎麼那麼識貨,知道你不行,就趕緊跑了。”
俞聞清的心像是被擭住了,酸意一點點從中間漫出來,隨著心跳貫穿到全身,他覺得心裡難受極了,掙開了鄒博明的手,去了教室。
無心聽課,他平日裡也不玩遊戲,就拿住了手機看給花生拍的照片,看著看著,視線都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是困的還是被眼睛裡的濕意染的。
但,如果鄒博明的話毫無道理,那他在這裡難過什麼呢,說到底,他自己也擔心這件事是真的,他的小鳥因為嫌棄他而離開。
天,光是想到這個,俞聞清的整個人都繃緊了。
手機傳來了震動,是方昭琦的,內容沒有什麼辣眼睛的,一句平平淡淡的話,更讓俞聞清緊張。
“下了課到實驗室來一趟。”
踏進實驗室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前腳踏進去,後腳他又出去確認了一下實驗室的名牌,確認這就是導師的實驗室才進去。
“來了啊,”方昭琦對俞聞清招呼了一下,“快來,吃火鍋了。”
吃火鍋?在物理實驗室?
俞聞清再次確認了一下,方昭琦讓他別磨蹭,快過來。
味道太香了,俞聞清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他本能地往方昭琦那看了看,的確是有個電熱鍋放在那。
“過來。”
方昭琦的聲音裡多了些壓迫,俞聞清回了回神,趕緊走了過去。
電火鍋裡放的是花膠金湯,裡頭有一塊塊地灰黑色骨肉向上浮,俞聞清看向方昭琦的眼睛有些疑問。
“謝謝你啊,”方昭琦笑得溫文爾雅,“送了我們這麼好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