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來信雷鳥歸山 5
之前俞聞清兼職的麵包店就在學校附近，自從上次出事後他還沒回去看過，倒不是他沒想到要回去道歉，主要還是擔心被人嫌棄。這會兒已經過了快半年了，再大的氣也差不多消了，而且自己也有再兼職的打算，找生不如找熟。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大多數時候周圍的人只看得到他的膽小和木訥。
俞聞清停好了共享單車後，在門前吸了一口氣才推了門進去，迎面撲來一陣香氣，他沒有看櫃臺後的人，反而拿了個託盤先去挑麵包，拿了四五個後，才帶著些躊躇走到櫃臺前。
“最近有活動充值有力要了解……哦喲？是你啊！”
本來壓著嗓子說話的中年男人放開了聲，嗓門大得在麵包店裡的客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沒想到被認出來了的俞聞清一下就把頭低了下去，把託盤往裡推了推，來之前打好的要再問問兼職的事情怎麼都說不出口了，“老、老闆……買、買麵包。”
“我還以為你畢業了，”老闆熟練地接過託盤挨個給麵包包裝，又對著電腦一頓點點點，“你還有一個月工資沒拿，怎麼不來了啊？”
已經準備好的十幾個對不起突然噎住了，俞聞清有些不解地抬起頭，“工資？”
老闆正了正自己戴在嘴邊的半截透明口罩，一臉理所當然說：“是啊，也不知道你咋了，突然就不來了，給我弄得手忙腳亂的，都沒個交接。”
“……您，不生氣？”俞聞清試探性地看向了老闆，“弄出了這麼大……動靜？”
老闆笑了兩聲，兩只胖胖的手撐在櫃臺上，“生什麼氣啊？開店嘛，大事小事都約上，動靜大不是壞事，至少證明有人氣嘛。”
俞聞清撓了撓頭，還是有些不解，“……謝謝您。”
“別您啊您的了，就按照之前的叫我樊哥就行，”樊江開始給俞聞清買的麵包們打包，遞了個袋子過來，“一共67，掃碼嘛？”
“啊，掃、掃的。”俞聞清趕緊拿出手機亮出了二維碼。
“哎別走啊，我把欠你的工資轉給你，不然老擱我這心裡總有事兒，”樊江擦了擦手，拿了手機從櫃臺後頭走了出來，“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東西，給了我踏實，我得看見你親自收。”
“……不用的樊哥，您沒生氣我已經很感激了，謝謝您對我一直以來的照顧！”俞聞清說著說著有些激動了起來，還對著樊江鞠了個躬。
“你這是幹嘛？別給我整這些啊。”樊江熟練地找到了俞聞清的聯系方式，直接把錢轉了過去，還一臉嚴肅地對他說，欠人東西不還容易影響運氣，他這種資深棋牌玩家最怕這種了。
俞聞清不得不把那欠了快半年的工資收下來，又是一頓感謝。
之前在這裡打工的時候，俞聞清和老闆樊江不太交流，他對樊江的印象也僅限於是個說話挺大聲、愛打牌、看起來很兇，但能把麵包和蛋糕都做得很好的大哥。
兩個人現在面面相覷著誰都沒說話的樣子有些奇怪，俞聞清剛想隨便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個沉默，卻沒想到樊江一臉八卦地看了過來，對他抬了個下巴，壓著聲問他：“你……還喜歡你那個什麼，學長嗎？”
他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俞聞清有些哭笑不得，卻不得不解釋道：“……我沒有喜歡他。”
“不喜歡？難道傳錯了？”樊江一臉不可置信，“他當時還說要拒絕你來著？”
“不是這樣的……樊哥。”
“奇怪！可惜了，那天我正好不在，也是正好路過的老顧客回過來跟我說的，當時我還以為你被拒絕了失戀難受呢。”樊江一手拖著下巴，眼睛來回轉動，一臉好奇。
以前沒見你這麼八卦呢，俞聞清心裡暗暗想，難道之前的冷酷和事不關己都是裝出來的？
“老闆！買單！”不知站在櫃臺邊多久的顧客喊了一嗓子，樊江才離開俞聞清面前。
“你等會兒啊小夥子，你先坐會兒，我有事問你。”樊江一倒推一邊對著俞聞清指了指，下巴有朝著店裡擺放不多的桌椅那抬了抬，“就上那兒坐。”
俞聞清不太會拒絕人，何況這個人剛剛給自己轉了1800，怎麼看都不應該不辭而別。
坐下後，他的思緒就飛了起來，那一次撞破學長的秘密，就是在這個麵包店裡。
那一天他換上工作服後，照常收拾著店裡的餐桌椅，雖然數量不多，但也經常有人會來這裡小坐，有一張桌子是放在角落裡的，那個地方很受情侶歡迎，俞聞清也能理解，學校攝像頭這麼多，往來也都是人，別說小情侶們在教室裡交流感情了，連人影稀少的樹林子都不敢有什麼親密動作，於是周邊的這些小店裡的餐桌椅，倒成了他們幽會常去的地方。
他雖然沒有戀愛經歷，但也是知道小情侶們天生愛貼在一起的，所以每次在收拾最後一張桌子之前，都會先抬頭看看小情侶們的狀態，如果是分開坐的，他就直接走過去，如果是貼在一塊兒的，就先清個嗓子，要是分開了，就還是過去，要是沒分開，就等會兒再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