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普通的鳥,好像不會放電吧,難道本大爺是什麼賽博物種?
小鳥來回搖了搖頭,本大爺有血有肉,怎麼可能是電子寵物!
那如果自己會放電的話,是不是可以和插座友好交流一下?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鳥腦袋這麼小,思考的時候,上帝還不得笑得翻過去。
可小鳥還是不服,它總覺得自己另闢到了一條蹊徑,於是它屁顛屁顛地跳下了扶梯,來到了俞聞清的書桌上。
壞了,這小子生活習慣太好了,接線板的總介面關掉了,它回憶著俞聞清平時開啟的樣子,沖著那個按鈕一個猛壓——
好家夥,紋絲不動,果然本大爺還是太輕了。
他最終還是把目標轉到了俞聞清的二貨室友那,這個狗東西,平時就會吠,生活習慣亂七八糟,看他桌面上的一團亂線就知道他多不注意了。
小鳥往他的扶梯上爬了兩格,又沖著他的桌子精準地一跳,被充電線攔腰穩住了。
運氣還不錯,他想。
要怎麼試呢,直接往接線板裡放電嗎?那這棟樓會不會炸掉,昨天只是在俞聞清的室友被子上淺拉了一下,這小子就要給自己背鍋給人家洗被套,一雙手都凍得通紅通紅的,如果真炸掉的話,俞聞清會被他室友和輔導員扒光掛在宿舍樓前的吧。
算了,鳥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拼了!
小鳥皺起了並不顯眼的眉頭,翅尖部位伸得老長,整個腦袋卻是往後仰的,剛剛碰到接線板就收了回來。
不會變成一縷煙吧?
它心裡頭還是有些抖,但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索性眼睛一閉,心一橫,翅尖直接照著接線板的插孔紮了下去——
霎時,整隻小鳥都抻直了縮了起來,伴著渾身顫抖,可外在的激烈卻比不上它腦內的千分之一。
它看見了一座山,黑紫色的,大得彷彿沒有邊際,烏色的、環狀雲盤繞在山頂上方,互相摩擦間好似蓄著無窮的電,亮白的顏色,卻描了一條紫色的邊,雷聲滾滾,由遠及近,到眼前的時候,幾乎能感受到地面的撕裂,不斷有砂礫向上浮動,又好像被那座山所吸引一般,又落到了山上。
雲層不斷有雷落下,急的時候甚至能把地面和雲層都照得泛白,地面裂得更厲害了,可震碎了的那些石塊,也沒有直接掉落下去,而是像那些砂礫一般,騰空浮起,向那座山上落去,有些來不及落下的,就浮在了半空中。
一聲悽厲的鳥叫從雷雲的中心沖了出來,似乎要把這裡的雷雲撕開一條口子,鳴叫著、撕扯著,從鳥叫逐漸成為了人聲,吼得嘶聲力竭、肝腸寸斷。
周圍的砂礫實在是太多了,摩擦間它根本聽不見雷雲裡傳來的聲音在說什麼,正試著抬腿往雷雲中心邁步時,又一道雷劈了過來,沒有任何預兆,直接沖著小鳥的腦門鑽了進去。
啊——!!!
痛,腦子要裂了一般的疼痛,接著才是心髒被擭住了一般的緊縮感,悶得它幾乎要窒息。
他聽到了自己的喊叫聲,不再只是普通的鳥叫,而是人聲。
他看見了自己的雙手、雙腿,還有背後一雙烏黑的、巨大的翅膀,張開時,似乎能把整個天遮住。
心髒從未如此強壯、腦子從未如此清醒、整個身體都煥發了新生。
可他怎麼都看不清自己的臉,他想尋找河流,可腳底全是黑石,他想尋找冰晶,可目光所及之處都無反射,他想在雷裡看清自己,可無論怎麼觸碰,都只是把握到了一片虛無。
睡意是突然襲來的,他就在這片荒蕪之中,席地而坐,黑色羽翅蓋住了全身,漸漸睡去。
有傳言說,人在夢裡睡著了,就會在現實裡醒來。
小鳥此刻還是蹲坐在俞聞清室友的桌上,身上的絨毛依舊稀稀拉拉,隱約能看見紫色的面板,腿依舊還是像細條枯枝一般。
外在什麼都沒變,但他知道自己不一樣了。
在這場如夢如幻的雷電映象裡,他獲悉了自己的種族,也知曉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一隻雷鳥,名字叫謝息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