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正月初五,楊新海就想出去了,奈何身上沒有路費,而且老爹一直在苦口婆心的勸他:“小海啊,你就省點心吧,別再瞎折騰了,我看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幹幾年活,也好攢點錢娶個媳婦。”
楊新海沒辦法,只能暫時答應下來,回頭在老爹的協調下,他去了荷花老爹開的那個磚廠,幹起了拉磚坯子的工作。
事後根據當年一起跟他幹活的村民回憶:“楊新海那段時間基本上不跟別人說話,每天干活非常賣力,整個人看起來苦大仇深的,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可以想象的出來,小海這段時間心裡是非常煎熬的,自己心目中的老岳父,轉眼間就變成頂頭上司了,放在誰身上,也不會太好過。
因此楊新海只在這裡幹了一個月,等工資到手的第二天,他就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再一次離家出走了。
老楊還以為楊新海去上班了呢,結果天黑了還不見人回來,去磚廠一問,才知道小海當天根本沒來。
老楊趕緊四處尋找,有村民告訴他,看到楊新海往正陽縣的方向去了,老楊無奈的捲了一根老旱菸,長嘆了一口氣:“唉!真是兒大不由爹啊!”
楊新海這一次離家出走,直接南下去了廣州,早就聽說那裡是中國經濟發展最好的地方,那裡人肯定有錢。
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楊新海依舊是重操舊業,靠著在廣州火車站一帶拎包盜竊為生,每天居無定所,收入只能勉強度日。
沒想到1995年春天,廣州市開展了一次對三無人員的排查運動,楊新海在這次排查運動中,被當成了盲流子,送到了廣州市收容所。
收容所是那個年代獨有的特殊機構,被關到這裡的人,基本上都是沒有工作、沒有住所、沒有合法身份的社會閒散人員,目的就是將犯罪隱患扼殺於搖籃之中。
對這類人群的處理方式也很簡單,核實身份後直接遣返回原籍,不過必須要家裡人過來接才行,否則就要強制接受勞動教育。
楊新海在萬般無奈之下,只能給老爹寫了一封信,懇請老爹速來廣州救駕。
老楊接到信之後,趕緊去村裡開了一份證明,又再次東拼西湊湊了點路費,這才南下廣州,將楊新海接了出來。
爺倆在收容所工作人員的監督下,當天就登上了返回河南的火車,這一路上無論老楊問什麼,楊新海一直都沉默不語,全程一句話也沒有說。
第二天中午,火車停靠在了河南省信陽站,距離老家已經不算太遠了,結果讓老楊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的事情又發生了。
就當火車即將再次啟動時,楊新海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幾步就衝下了火車,等老王反應過來的時候,火車已經緩緩開動了。
老楊焦急的趴在視窗,衝著站臺上的楊新海大喊:小海,小海,你又要去哪啊?”
楊新海冷冷的望著老楊,突然高歌了一首:
走四方,路迢迢水長長,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莊。
看斜陽,落下去又回來,
不管我在哪裡,
明天都一樣!
……
小海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老楊的視線之中,兩行老淚順著老楊的眼角流了下來,老楊本來把這個兒子當成了全家的希望,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讓自己最操心的一個。
這一次身陷收容所的悲慘遭遇,讓楊新海心有餘悸,看來南方不太好混,不行就往西走,去成都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