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二百五十章 日月之戰
仙魔降臨人間已有許多時日, 這期間不止仙帝青虛子率領眾仙坐鎮雲城,北境大天魔牧北絕亦是接受尤姜邀請暫居漠北不滅川。
如今南境大天魔破軍吞天狼被四海天子鎮於海底,西方大天魔孔雀明王困於大雷音寺, 東方大天魔率部眾遠渡星海不知所蹤。返回天墓境的天魔或是歸順天庭,或是前往漠北依附唯一倖存的牧北絕, 倒是不曾與地面修士發生沖突。
也正因如此, 地面修士並未親眼見過仙魔之戰, 也無法估測他們到底有多強的破壞力。何苦與道缺這一戰,便是仙人第一次在人間展示自身威能。
雖然修士們都很好奇傳聞中的仙人到底有多強,天庭眾仙卻不許任何人出海觀戰。就連他們自己也只是坐鎮沿海城鎮,斷然不敢靠近二人交戰之處。
這表現就令人間修士更好奇了,劍君飛升還不到三百年,在仙界只能算一個小年輕, 縱使其天資過人眾仙也不至於如此謹慎吧?
九州大地的修士議論紛紛, 於遠海對峙的何苦與道缺卻很安靜。
世人只道玄門掌門所習《天道劍意》乃是道祖傳下的仙家功法,卻少有人知這其實是道滿自己所修的師門絕學。
甚至連道滿自己都不知道,這門功法並非由他師父任天節所創,乃是帝為虛日靈巫親自書寫的天子入門讀物,原名應是《天道法則》。
正是有了帝傳授經驗, 任天節才能這麼快掌握虛日星系, 不到千年的時間便從靈巫晉升為星宿之主。由此可見,最初的帝確實是想扶持靈巫掌控星辰與自己並肩作戰。而任天節也算得上是帝的第一個親傳弟子。
只可惜, 任天節背叛之後這本書就被帝焚毀。隨後帝便將其餘靈巫之魂送入輪回, 自此絕了與人族的全部情誼。
任天節為何背叛尚且成迷, 帝所教的天道法則倒是被這逆徒融合進修行功法傳給了四位弟子。也就是何苦所修的《天道劍意》與道缺所修的《九陽杖天》。
說來也詭異,帝若要除去任天節直接讓李無名出手便是,他卻偏偏選出身玄門又投身魔道的何歡去做, 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這些遠古秘聞何苦自然不知,但他曾傳授付紅葉《天道劍意》,在那時就發現玄門這以自身意志驅動天地靈氣的功法與天子威能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天道劍意》是理論指導,長安天子又有五千年的實踐經驗,師徒互相交流之下,彼此皆有所得。
而這也是何苦飛升之初便能在天庭徵戰四方的原因。
與滋養萬物的九州靈氣不同,天仙境的仙氣對生命非常冷淡。雖然仙氣比九州靈氣更為精純,要吸收煉化卻是難過百倍。打坐千年只得一縷仙氣於仙人已是常態。
即便如此艱難,眾仙數千年來仍是前赴後繼地尋求新法煉化仙氣,為此隕落也在所不惜。
在天庭每個仙人都要鎮守一個天星,在其上建造自己宮闕之後便可自由處理天星上的一切資源。
這顆天星被仙人稱作本命仙宮,是他們在仙界生存的立身之本。比如曾墜落於不滅川的天星——北落師門,便是牧北絕尚未入魔時的本命仙宮。
通常來說,仙人都會優先選擇仙氣濃厚的天星作為本命仙宮,能不能吸收仙氣另說,反正儲量必須豐沛。
何苦卻與眾不同,他的本命仙宮是月宮,其上沒有一絲仙氣。
日月雖屬天墓境,光輝卻直達仙魔二境,而日月光輝所至之處皆有日月靈氣。
可惜仙人飛升時是以仙氣重塑金身,在帝的禁令之下,由仙氣構成的軀體無法吸收天墓境靈氣,日月自然也不例外。故而仙人對易於吸收的日月靈氣只能望洋興嘆,從未想過去駐守這只能看不能吃的月宮。
但是,如果有仙人並非以仙氣重塑身軀,而是從一開始就以月之靈氣重塑金身,飛升時落於月宮而非仙境呢?
飛升雷劫於修士堪比死劫,神魂能熬到重塑金身都是萬裡挑一的大毅力者,誰還敢妄想自己挑選飛升路線?
但何苦是誰?他與何歡的本質差別也就是三觀正常一些罷了,若說膽大妄為可一點不輸自己半身,在玄門以身殉道的氛圍感染下甚至比何歡更莽。
何歡說是要以佛體成魔,能否成功卻是未知數。若是失敗,他唯有再次與何苦魂魄同體才得一線生機。而仙魔不兩立,魔魂不可能存在於仙體,何苦若想成為何歡的退路,唯有以月靈塑金身,只修天墓靈氣。
同是飛升時兵行險招,何歡被困大雷音寺險些萬年不得出,而何苦以物理上的粉身碎骨為代價,成功穿越虛日星系登陸寒月,終成月宮之主。
奔月之時並未想太多,只要保住何歡一條狗命就足矣,不想竟讓他成了唯一不曾背叛天墓境的仙人。
既非叛逆,自無禁令,仍是天道寵兒。
一劍出鞘,九州靈動,山海動蕩,天地風雲為之變幻。
仙人一劍可破山河,劍君僅是拔劍一擊就將深海一分為二,千萬年不曾接觸到光線的海底礁石就這樣現於夕陽之下,第一次被染上豔麗血色。
切開的海水彷彿被震懾住一般,許久方才慢慢合攏,何苦卻沒有大意,仍是神色嚴肅地看著前方。
他知道,這裹挾浩瀚靈氣的一劍連道缺的衣角都沒傷到。
果然,道缺拄著金色權杖自海面平步走來,眼中毫無懼意,只是多了一絲疑惑,“既然你仍能動用九州靈氣,為何還堅持返回天上?”
“我是仙帝親封的廣寒劍君,自然與天庭共進退。”
月宮苦寒,劍君卻愛笑,此時仍是爽朗如盛夏清風,繼續道:“太師叔祖或許不信,經過兩百年朝夕相處,何苦早已視諸仙為同門。今日一戰,我要保的不止是人間太平,更是天庭道心。”
道缺聞言又是一默,忍不住嘆道:“你終是太年輕,大勢不可違,縱使相交莫逆,道不同時依舊難免同室操戈。”
或是想起了同門恩怨,他說話時便皺了眉,難得有些感懷之意。何苦將一切看在眼裡,仍是堅持道:“昔日步青雲並未傷害他人,只因背負惡名便被江湖各派圍截堵殺,多少舊時友人恨不能親手取其性命。如今何苦違逆主流意願,犯的是諸君切身利益,諸位仙友卻應了我一戰定乾坤的兒戲之舉。太師叔祖更是不顧自身威名,親自應戰保我性命。如此情義,今後若不挨些拳腳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