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問題來了,這個仙帝脾氣太好下棋連輸十天都沒有拆了偃甲的意思,他到底要怎麼才能激怒仙帝彼此認真打一架?
秋小寒不是風十七和何歡,明顯不具備一開口就讓人想揍他一頓的獨特天賦。因為手腳皆是偃甲義肢還坐著輪椅,青虛子見了他甚至充滿了對殘疾孩子的關愛,又是喝茶給點心,又是細聲寬慰,反讓秋小寒有些動容,以至於偃甲都受他影響讓了三局,沒叫青虛子連輸下去。
秋小寒很苦惱,若是正常比試,以青虛子的性情所有仙人都會以為他是在禮讓後輩,完全達不到威懾效果。但是要找茬激怒青虛子,這種連何歡都沒能達成的挑戰他真的能做到嗎?
沒有希望,這世上根本沒人能比何歡更討打。
——秋小寒已被強化到極限的大腦經過精密計算給出了這個答案,於是,他更苦惱了。
但他早在十六歲就切斷了識海與面部的經脈連結,從那之後五官就只是擺設,永遠不會因感情變化出現任何表情,以至於誰都沒看出來。
所以,根本沒意識到這是挑釁的青虛子仍在關愛輪椅上的晚輩,只有一旁的何苦急得跺腳,“我的老祖宗和小祖宗唉,能搞出阿爾法狗確實厲害,但你們也不至於和它一連玩十天吧?”
“它叫天弈一,不是狗。”秋大師對偃甲分類很嚴謹,苦惱之時也不忘再次糾正劍君前輩的錯誤認知。
仙帝虛懷若谷,全然不在乎贏了自己的是人是狗,給徒弟倒了杯茶便道:“不急不急,既然我與秋小友還在對弈飲茶,那就打不起來。”
鬧歸鬧,不能大動幹戈毀了九州靈域雙方還是有共識的。不然在武力上佔據絕大優勢的天庭也不會願意坐下談判。
青虛子也是從天仙境下來的,他知道仙人們探索了數千年也沒找到另一個可以孕育生命的靈域。若非萬不得已,他們不會毀了這唯一的宜居之地。
雖是如此,何苦還是有些擔心,“但是總這麼劍拔弩張,我還真怕出來個愣頭青擦槍走火讓大家一起完蛋。”
這話有些道理,畢竟人一上頭了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青虛子看了眼秋小寒,全不知這個木訥少言的天道盟盟主是來找自己打架的,還以為這後輩想讓自己勸退天庭,這便無奈道:“眾仙在天仙境打拼多年,奉行的是以能力最強者為尊。天道盟若不能憑本事讓他們心服口服,我這仙帝可以安撫他們一次,卻不能讓他們真心遵守人間規則。心若不服必有後患,難以共存。”
青虛子還是希望天庭與天道盟的矛盾能真正解決,雙方各退一步是最好,故而在等天道盟提出和解條件。何苦卻不認為事到如今還有後退的可能,苦著臉便道:“難不成真要應了何歡這缺德玩意兒給的餿主意——師父你再做一次天道盟盟主?”
何歡就是何歡,僅是轉述的一句話就讓青虛子不悅地皺眉。老仙帝斜了何苦一眼,示意他在秋小寒這個現任盟主面前不該說出如此狂悖之語。然而,考慮到現實處境,他還是提醒道:“我並無此意,但師叔祖應當就是這麼想的。老道飛升前做過幾年天道盟盟主,在修士之中有些威望,秋小友繼位不久根基尚淺,務必要小心。”
青虛子的三個弟子都未繼任玄門掌門之位,而在付紅葉傳位風十七之前,這盟主之位慣例都是由玄門掌門擔任。
故而,青虛子在飛升前的三百年一直都是天道盟盟主,是歷代盟主任期最長的一位。論,連付紅葉都不一定能敵過他。而他剛好還是仙帝,若回歸盟主之位倒是真的能緩和雙方關系。
不過,這也只是緩和而已,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青虛子認為這種事不宜拖延,拖久了只怕小病也會變成大病。
而何苦的想法就很簡單了,一個仙帝就能累死人,讓一個八百歲的老人家同時擔任兩個最忙的職務還得兩頭受氣緩和關系,這是人能想出的主意?
或許這就是駐顏年紀大的好處,雖然和青虛子同時代的白陌依舊生龍活虎,何苦還是堅定地認為自己白發蒼蒼的師父應該退休享清福了,此時只憂心忡忡道:“要警惕黃袍加身啊,師父!”
“為師就是怕盛情難卻才在這裡躲著。”
青虛子明顯也怕道缺來這一手,果斷隱匿了蹤跡,只告訴了兩個徒弟自己所在。當然,何歡那廝根本不會保密,風十七一問他就毫不猶豫地賣了自己師父。
而何苦也是疑惑道:“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師父你是不能接受下棋輸給偃甲想要找回場子呢。”
“你這劣徒,莫要戳破為師的場面話。”
青虛子輕咳一聲,趕緊又給秋小寒遞了一盤點心緩解尷尬,隨即沉痛地反思自己——他的教育理念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教出來的三個徒弟都各有各的討打之處?難不成真是慈父多敗兒?
秋小寒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仙帝親手做的荷花酥,在越發和樂融融的氣氛中終於放棄了讓青虛子動火這種不可能的挑戰。
沒辦法,誰叫他們正道修士真的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