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把輪回井設在深海之下,為的就是隔絕其它精怪,連寒兔這些舊友都不許涉足。
步雲城不知這與自己岳父有何關系,還是警惕道:“他自己都不知道所求為何,你又如何能夠破解?”
讓兔子放下警惕可沒那麼簡單,白辰也不急,只道:“鬼神煞氣敵我不分,傷人於無形。方才我們與步武神並肩而來,寒兔長老不好奇我們為何不受其煞氣影響嗎?”
鬼神煞氣不受自身控制,只要靠近就會受其影響,鬼域三神就是因此才遠居海外。步邀蓮說是新生鬼神,其實成形時間也不會比喜喪神諸葛青天短多少,自然不會例外。
白辰這樣一說,寒兔才發現他們與步邀蓮同行竟沒有半分異常,當即好奇道:“我聽說陸問僅是與我岳父鬼魂擦肩而過就瘋了,你們是怎麼做到安然無恙的?”
陸問的執念竟還有這層關系?難道步武神煞氣的效果就是讓人自我意識過剩?
白辰這時才慶幸自己做事夠謹慎,撩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獸形手串,淡淡道:“這是十二鎮墓獸,其原料為帝親手所植的鬼柳,可鎮鬼神煞氣。”
白辰在漠北就是靠鎮墓獸庇護才能接近方歲寒。他當時就覺鎮墓獸頗為神異,便以重寶與鬼策士方相交換了這一對鎮墓獸手串。雖然庇護範圍不及正常雕像,卻勝在攜帶方便,可防患於未然。
小狐貍當時想的是,鎮墓獸串珠極其少見,就算將來用不上,自己和李無名各自戴一串當作道侶信物也挺別致。卻不想隨後不久就爆發了哀雪之劫,倒是正好有大用處。
步邀蓮的鬼域尚且神秘,若無此物護身白辰怎敢隨意接觸?
如今小狐貍摸著鎮墓獸手串,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素來就有屯東西的習慣,對寒兔只道:“雪國有擅長植樹的山神,當年負責培育鬼柳的鬼巫一脈我也有些線索。”
既然鬼柳製成的鎮墓獸能抑制鬼神煞氣,若將其種植成林,就算不能讓死者脫離鬼域束縛,至少也可與親人正常接觸。
白辰到底是劍君的朋友,寒兔最終還是決定相信何苦的眼光,緩緩道:“我稱這鬼域為——聾者之歌,莫辨楮葉。”
聾者聽不見歌聲,縱使用盡一生心血譜曲高歌,好壞卻只能聽從旁人評價,無法自知。
莫辨楮葉出自古時典故,有人以象牙製成楮葉,三年而成,以假亂真。
果然是住在藏書閣的玄門長老,若不是白辰下苦功研究過人族典籍,還真聽不懂他的意思。
此時,白辰只是平靜地問:“以假亂真,果然是模仿他人?”
“他可以成為自己見過的任何強者,唯獨尋不回步邀蓮的音容面貌。”
化形並不是什麼特殊能力,但不受任何限制就很可怕了。
白辰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見過帝——”
“施展鬼神之力時,步邀蓮的一切都會消失。他只會變成地的化身,去地想去的地方,做地想做的事,全然不記得自己想做什麼。”
即便如此,那時的步武神仍擁有帝的權能,誰若對他出手,必遭滅頂之災。
鬼神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但也沒有一個是鬼神自己想要的。
寒兔的聲音很低沉,絲毫沒有為岳父欣喜,只道:“那張白紙就是地貼在他臉上的。在這之前,他見到誰就會變成對方,全然沒有半分自我。如今白紙覆面,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以帝的驕傲絕不會允許一個鬼魂模仿自己,但他卻沒有除去步武神,反是讓其找回了步邀蓮的意識留在了極北之地。難不成,鬼神當真是帝為了對付仙魔二主留下的靈魂兵器?
白辰正在深思,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白微說他見過帝,可如今極地天女已隕落,白微明顯不知道寒兔存在自不會繼續掩蓋其氣息。以帝的威能,他若來了極北之地,怎麼可能沒發現寒兔所在?
想到這裡,白辰猛地抬眼,“該不會白微所見的帝是——”
寒兔的靈識一直被極地天女封印,直至三年前遇上步邀蓮才蘇醒。他清楚知道帝在這三年根本沒到過極北之地,果斷道:“那是我岳父變化的吧。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嘗試化身為帝救我了。只是每一次都會因鬼域特性忽略所有與步邀蓮有關的存在。即便近在咫尺,他所化身的帝也看不見我。”
步武神空有強大鬼域,卻不會救任何步邀蓮想救之人。即便得了開天闢地之能,他也只會按照帝的想法行事,一切都與名為步邀蓮的人無關。
“執念之處永遠求而不得,鬼神之力果然是天地間最惡毒的詛咒。”
白辰不知當初步邀蓮為何決定化身鬼神,但他知道,那個人想要的絕不是這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