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煥袋子裡的黏液能令脫落的毛發恢複生機,白辰心知這東西肯定不一般,此次便命白煥取了一瓶,送與獨活研究。
看這情況,獨活必定有所發現,白辰也就給了回答:“這是某種妖獸獨有的黏液,我們暫時將它稱作無色海漿。錦衣郎說它的成份與海獸血很相似,這種可怕的再生能力從未在陸地生命身上出現過。”
獨活本還疑惑世上怎會有自己不認得的靈材,聽到來自海獸倒是釋然了。他這便拿出了一枚手套,只道:“這手套沾了步淩雲古髓的黏液,我驗過了,它們似乎是同一種東西。”
白辰認出了這正是他治療步淩雲時戴的手套,未想獨活竟還儲存了起來。
白煥是白陌之子,看來這神秘黏液便是血脈傳承,白辰想了想,這便試著問:“難道這就是白陌製造古髓的關鍵?”
若真是如此,他們便距離人工培育古髓更近了一步。
獨活卻很慎重,並未給出肯定回答,只道:“我不知道這是白陌所造古髓獨有還是妖族本身就有,來只正常的妖讓我切一刀。”
這的確是合理要求,但是此次隨行的妖族都是白辰選出的棟梁之才,哪能隨意拿來切了。
白辰正欲婉拒,住在隔壁的錦衣郎卻主動走了出來,自告奮勇道:“我有過開顱經驗,你可以拿我一試。”
錦衣郎身形高挑,路過時也不曾隱藏身形,獨活倒不驚訝他來插話,只是提醒道:“識海仍是未知領域,只要開顱就有風險,我沒辦法保證每一次都能成功。你好像是雪國看重的能臣吧,做好喪命的準備了嗎?”
魔修說話素來都是這種看誰都不順眼的語氣,李無名只能無奈道:“小教主,你這樣說話很容易被病人揍的。”
“哈?我行醫從不撒謊,但凡要動刀的事都有風險,就算是曾經成功數次的術式,也不知道下一次會遇上什麼變數。”
獨活當然不可能改變態度,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研究治療方案連續熬夜的緣故,今日他的脾氣比往常更差,直接冷笑道:“開顱的失誤風險高達八成,如果我不是無所謂草菅人命的魔修,怎麼敢接這種活?”
錦衣郎為了研究妖獸構造也學過解剖,心知獨活的確沒有誇大風險。但他這只孤狼又豈會退縮,立刻就道:“我願意配合你的試驗,與之相對的,我要開顱過程的全部術式。”
古髓對妖族太重要了,這開顱之法於他們是必得之術,錦衣郎就算舍棄這具身軀也想掌握。
魔修只對怎麼砍人腦袋感興趣,獨活這一身醫術根本沒人想學,自然也不存在傳統醫修那種有能吝教的想法。
反正開顱技巧必須實踐才能精進,有狼頭幹嘛不切,他果斷就道:“行,遺書寫好,今夜來星搖泉。”
當然,獨活來此也不是為了找試驗品的,說完就將一枚儲物戒指扔給了白辰,囑咐道:“這是星搖泉的琉璃仙茗,有淨心塑魂之效。你拿著,讓他們三人每日以泉水沖泡服用,盡可能強化自己神魂。”
漠北並不是物産豐饒的地方,魔修要想修行便必須對外擴張。因此,尤姜那一代魔修為了爭搶靈脈,與天道盟是真正地生死相搏。
現在之所以消停,全是因為星搖泉有了精怪入駐,産出的琉璃仙茗和附屬靈材讓魔修做到了自給自足,廝殺慾望也就隨之弱化了下來。
只憑此物能止住正邪之戰,就足見其靈氣含量多麼濃厚。
白辰心知僅這枚戒指的價值已勝過診金,瞧了眼仍臭著臉的獨活,只能嘆道:“教主嘴上說得厲害,術前準備倒是細致。”
此言一出,獨活臉色更難看了,冷哼著便道:“魔修好戰,義父又素來逞強,我自幼看著他不斷受傷,是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孤兒才選擇學醫。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人。
我這樣的惡人永遠也想不明白,行醫是救人性命,憑什麼還得低眉順眼地討好患者?”
他口中的義父自然是尤姜。許是因為被尤姜養大又曾被玄門長老收為記名弟子的緣故,獨活身為魔修卻意外地不喜歡殺戮。
他很厭惡這樣軟弱的自己,如今也是皺著眉道:“我這輩子唯一後悔的就是自己少時天真,一心只學醫人不學殺人。如果我真的是個抬手便能滅人滿門的強大魔修,不害人就是積德了,又有誰會怨我不救人?”
白辰已被商月狐承認,獨活也就把他當自己人了,這才有興致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