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裡的用劍高手,誰又敢與劍仙一脈相較?天狼族因不服白辰離開大雪山之事已是天下皆知,若說白辰心中含恨命李無名暗中除掉叛徒,怕是沒幾個人會選擇不信。
順者為奴,逆者亡族,這可是白微的作風。
話至此處,白辰總算明白了這樣的大事為何不是作為族長的花間狐親自向他稟告。都說兔死狐悲,天狼族落得如此慘狀,赤狐族自然也是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將來萬一有哪裡違逆了白辰的意思便步了天狼族後塵。
“是你父親叫你來的吧?”
白辰忽然變了的語氣讓沉醉神情有些猶豫,似乎正在掙紮應當聽祖師的還是聽父親的。白辰見狀哪能不知實情,又是揚了揚眉,“他是不是還叫你觀察我的神色?”
這話就讓沉醉有些驚訝了,“祖師……王怎麼知道?”
他素來叫慣了祖師,如今改口稱王總不順溜,白辰聽了也不惱,只輕輕一笑,“你本就是白氏狐妖,還是喚我祖師吧,也親近一些。”
這話中似有深意,沉醉也不敢多想,只是恭敬地領命,“我也覺得祖師叫著比王順口。”
他對沉醉而言只是白氏祖師而非妖王,這個暗示,相信花間狐會明白的。
白辰指間把玩著自己雪白的尾巴尖兒,對於下屬的猜疑只淡淡道:“回去告訴你那多疑的父親,李無名一整夜都在床上折騰我,春宵苦短,我們沒那個閑工夫去對付天狼族。”
這話就讓未嘗人事的沉醉不敢隨意接了,他夾在白氏與赤狐族之間兩面為難,白辰見了也覺可憐,不拿這小孩子撒氣,只是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去給天狼族收個屍吧,好歹一起住了千年,別連皮毛都被人族給扒了。”
“是,祖師放心,我一定妥善處理他們屍體。”
沉醉生怕祖師再問父親的交代,得了機會就趕緊溜了。他一走,沉迷包餃子的李無名便抬起頭抗議道:“我可是被師父管束得連自力更生都不行,怎麼就在床上折騰你了?”
以風流妖媚聞名天下的狐妖,每晚居然是規規矩矩以狐貍原形與道侶入睡,白辰可丟不起這個臉。也不知是不是長輩看晚輩總要美化幾分,李無名雖然早就將魔君魔魁珍藏的春宮都熟記於心,在師父眼裡居然還是個宛如黃花大閨女的純良少年,必得小心管著以免在妖狐手上吃了虧。
白辰想想都委屈,按照體位本就是李無名要將他怎麼怎麼的,難道他這一推即倒的身子還能把李無名怎麼樣嗎?
如此一想,他看向李無名的眼神也不滿了起來,“昨夜某人把我尾巴當面團似的捏,鬧得我一夜沒睡好,起床換了條褲子就給忘了?”
大業不順房事也不順,小狐貍心情自然不好。李無名可不敢在這時候招惹他,聞言只跟手上面團兒似的任由揉搓,笑了笑便道:“難怪我這面和得如此順手,原來是熟能生巧。”
他如此笑臉相迎白辰也就不好發脾氣了,左右身邊再無旁人,這便問起了正事,“天狼族被滅不會是你師父做的吧?”
對此,李無名拿擀麵杖的手都未顫一下,只反問:“我師父出劍是什麼動靜你不知道?”
白劍仙什麼脾氣,昔日令人聞風喪膽的妖王也是說殺他全家就殺全家,殺完還扒了狐貍皮當坐墊,擱在屁股底下打坐了一千年。他若想滅天狼族,自是一劍就從大雪山劈過去,不止要殺光天狼,還要驚得天下強者又一晚上睡不著覺。
只是,白辰和李無名知道白劍仙作風,旁人卻不知。他那冰冷性子又絕不會現身人前去解釋什麼,這盆髒水終還是要潑在劍仙一脈身上。
白辰想到這裡便皺了眉,“這滅天狼族的兇手分明是想將嫌疑引到你或你師父身上,或者說,他想讓我成為幕後主使。”
李無名自是明白這一點的,用鐵匙舀了肉餡放在麵皮之間,手指有條不紊地將其一點點包裹得密不透風,這才嘆道:“一言不合便滅全族,這種做法總讓人想起過去的白微。若那些隱居的妖族聽聞了此事,怕是沒一個敢歸順大雪山了。”
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白辰要壯大手中勢力少不得吸收新鮮血液,如今白微的殘暴之名足以令天下妖族對他敬而遠之,甚至很可能為了不被他收編而投靠另一支妖族勢力。
“是我小看了那妖王後裔,我搶先佔了妖王的名號,又把天狼族這燙手山芋扔給他,本是想尋出他的蹤跡,誰知他卻狠心舍棄天狼族讓我連妖王的惡名也一併繼承了,以此斷我收服天下妖族之路。蟄伏多年又如此心狠手辣,果然不是簡單對手。”
白辰是第一次在勢力博弈中吃虧,臉色很不好看。可是權勢之爭誰能穩贏不輸呢,李無名心知安慰無用,將餃子扔進沸水讓其上下沸騰,看向白辰時只問:“你打算如何應對?”
“造謠容易闢謠難,世人本就對九尾白狐存有偏見,我為了白氏地位不能揭穿白微身份,明面上還是唯一的妖王後裔,怕是撇不清妖王惡名的。”
小狐貍說到這個就頭疼,耳朵也軟趴趴地垂了下來,李無名本是想讓他磨礪一番,見狀卻是心疼了,終是沒忍住伸了援手,“想聽我的意見嗎?”
這一問果然讓白辰豎起了耳朵,“你有辦法?”
既然開了口,李無名也就不藏拙了,用手指沾了水,只在桌上寫了四個字——先法後仁。
白辰看見這四字若有所悟,不過還是誠心請教道:“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