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讓沉醉也警惕了起來,連忙動了動鼻子查詢異樣之處,然而除了老舊房屋固有的腐朽濕氣什麼也沒有聞見,四處也挺安靜,除了玄門修士的腳步聲便是老人搖椅的咯吱聲,就連一聲多餘的鳥鳴也沒有。他查不出什麼,只能對祖師搖了搖頭,“我沒聞見奇怪的味道,也沒發現不該有的聲音。”
魔修最擅長的就是埋伏,鹿人乙運用探查手段其實也沒發現異常,可他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就像身體裡有某種力量對這地方很是排斥。這種預感過去救過他們兄弟很多次,此時鹿人乙也相信這並不是偶然,自行尋了視野最廣闊的房間入住,對白辰只留了一句話,“反正至今以來讓我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沒一個是正常的,愛信不信。”
九色鹿擁有淨化穢物的神通,就算只是以其角製成的法寶也能闢百邪。既然鹿人乙如此反應,只怕這地方有些邪門。
白辰暗暗警醒,雖還看不出門道,也是對沉醉囑咐道:“敢對玄門出手的勢力不會簡單,確實該謹慎一些。你注意身邊動靜,發現異樣立刻去找步天歌。”
這種時候結成道侶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即便還有多餘房間,李無名就是該與他住在一處。白辰有男人在身邊就安心了下來,進了房間還有心情四處掃了一眼。
這山中廢棄多年的院落著實不怎麼樣,白辰不願去碰結了厚痂的油燈,只用手指劃過桌椅,看著指尖沾上的灰塵就皺了眉,“這地方也太荒涼了,不止落滿了灰,就連窗戶紙也發了黴,像是十幾年都沒住過人一樣。”
說完他又看了看那陳舊木床,過去被褥散發著黴氣根本不能用,玄門弟子雖買了涼席送來,在冬日裡著實沒什麼用處。
縱使修士打坐過一夜不算什麼,白辰又哪能讓自己男人睡這地方,當即恢複了原形,九條尾巴如上好毛毯鋪開,只對李無名抱怨道,“這破席子是不能睡了,你靠在我身上將就一夜吧。”
世上絕對沒有比九尾狐毛皮更好的被褥,白辰本以為這男人會立馬撲過來揉捏他,誰知李無名竟是站在門前凝視著他半晌沒有動作,讓小狐貍不由疑惑地偏了偏頭,“一直盯著我作甚?”
說完他還瞅了瞅自己皮毛,暗道,和以前一樣保養得很好啊,難道哪裡有斑點了?
這舉動逗笑了李無名,他本是多年未曾被人噓寒問暖有些感懷,見小狐貍對他確實像是真心的,李劍仙立刻上前靠在了這皮毛之間,一面輕輕捏著白辰的耳朵一面輕聲問:“小狐貍,你對我可有思慕之情?”
這男人從來不按路數出牌,白辰突然遭此一問差些就呆了,好在他也不是嘴強的性子,只酸酸道:“有又如何,反正說了你也不會當真。”
李無名其實也不確定自己偷聽來的真心話是不是計策,但只要有可能他就想賭一賭,此時抱了抱滿是怨言的小狐貍,終是交了一個底,“別怪我謹慎,我必須確認自己得到了你的心,若你叛我,我會付出非常大的代價。”
此言讓白辰瞬間認真了起來,“是什麼代價?”
這個反應讓李無名又笑了笑,他只是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妖狐毛發,用閑話家常的語氣平淡道:“有些師門秘密我對誰也不能說,總之,若我輸了,你或許永遠也見不到我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這個疼著你的道侶,不要踩著我的屍體登上王位。
你要知道,這雖然是我自己選的路,敗了的時候我仍會默默怨你,人嘛,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
他總是這樣用平淡語氣說著令人心驚的話,白辰心頭一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終只能回以無奈眼神,“常人對待情人都恨不得使盡甜言蜜語,哄得對方信了一時情愛比身家性命還重要,哪有人風月之中會說這樣的話?”
這些浪蕩公子的路數李無名可學不會,反正劍仙的嘴是抹不上蜜了,聞言也是笑道:“無私奉獻這樣的事我曾經為家國做過,後來就發現高尚品格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冰天雪地裡好像還沒有抱著一隻小狐貍暖和。從那之後我就決定,今後不再做默默付出的傻瓜了。
利用人心是狐族的生存方式,就算你最後仍是在利用我,我也要叫你再找不著比我更好用的人。妖族壽命這樣長,只要你忘不掉我,午夜夢回總有後悔不已的時候。”
這人果然不愧是劍仙,隨便說說話都是笑言裡深埋著刀子,白辰的良心還真被刺得挺疼,蹭了蹭他的臉頰,久違地又在道侶耳邊勾引道:“我作為人的身子也很暖和,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