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辦這相親宴又未下令逼迫各位必須原地成親,看得上就結成道侶,看不上無非就是吃吃喝喝湊個熱鬧,狼兄何必如此激動?再說,你們大雪山就這麼些妖,彼此或多或少都牽親帶故,人族早有先賢證明近親生下的孩子最易早夭,你們不和外界通婚,將來這滿山都是病秧子難道就對得起祖宗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說的話也極有道理,原本還覺妖王安排太過糊塗的妖族聞言倒是恍然大悟。而那狼妖雖有一肚子話可反駁,奈何頭部被李無名一手壓制就連張嘴都困難,也只能發出“嗚嗚”聲,聽著倒像是討饒。
李無名既然出手就無意給他說話擾亂人心的機會,只是提起那狼妖做勾肩搭背狀,一面不動聲色向外走一面語重心長地勸道:“你也別惱,人家小兔子看不上你又不是她的錯。你找面鏡子好好看看自個兒,一口獠牙不說,牙縫裡還存著肉絲,這嘴臭的,我是女妖也不選你。來,送你一包薄荷玄明散,早晚以樹枝沾水使用,一月之後包你口氣清新無異味,再不用擔心女妖聞風而逃。”
“原來是個爭風吃醋的,沒本事得女妖歡心就拿桌子撒氣,沒意思,散了,散了。”
李無名這壓低了聲音裝得還挺真,倒像是苦口婆心正在勸誡一般,然而耳力極好的妖族早已聽了個清清楚楚。妖族美人從來只配強者擁有,這種得不到就撒野的雄性最受唾棄,眾妖頓時就忘了那狼妖之語掀起的舊怨,仍舊各自吃喝,不再理會這無能的雄性。
李無名大事化小將狼妖捕獲,待出了人群立刻命護衛綁了送去審問,白辰見他處理得極為熟稔,想是這些年應付了不少對人族有成見的妖族,事態平息便上前問道:“你剛才使的那招有點意思,是什麼路數?”
“笑摸狗頭?”
那狼妖已是三百年修為,李無名無聲無息就能制住其全身經脈令它連口舌都無法動彈絕對堪稱神仙手段,奈何此人慣會藏拙,白辰見他不願明說也就只白了一眼過去,“看來你這些年過得很是自在。”
李無名早就習慣了小狐貍的冷眼,此時也不以為意,只點頭贊同:“是不錯,有酒有肉有道侶,出門還能遛熊,神仙日子。”
他這精氣神倒完全不像道侶死了五百年的男人,就連那被違背了命令的師父大概也早已忘諸腦後,白辰本有許多話想問,如今也全都收了回來,只淡淡道:“挺好的,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會為什麼事掛心,是劍仙該有的逍遙樣子。”
李無名原是對著茫茫雪地都能聲情並茂自言自語一整天的人,聽見劍仙二字卻是突然沒了言語,暗暗瞥了一眼背後被黑布包了個嚴實的佩劍,最終只是低頭露出一絲苦笑,什麼都沒再說。
他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只是一瞬就調整好了情緒,見沉醉眾妖已到來便對白辰用往常語氣介紹道:“這是白沉醉,你們狐貍窩的輩分我至今都沒理清過,大概是你遠房表妹的侄孫吧。一覺醒來孫子都這麼大了,是不是很意外?”
沉醉見李無名和這陌生狐妖行跡親密本就起疑,如今聽他這一說哪不知這就是傳聞中的白辰祖師,心中頓時又驚又喜,趕緊上前行禮,“見過白辰祖師。”
他雖恭敬,白辰卻未看自己後輩一眼,只斜視著李無名,“能有多個道侶意外?”
這語氣明顯不大高興,李無名心知不是沖他來的,仍是笑道:“白給的道侶不叫意外,叫驚喜。”
“那我可真是太驚喜了。”
他這樣子白辰也沒法遷怒,最終還是看向了已經有些僵硬的沉醉,聲音也隨之低沉了下來,“方才狼妖在我狐族宴席上鬧事,你為何不出手?”
“我……”
白辰最清楚狐妖視力,以沉醉的修為本該第一時間就發現鬧事之地,之所以不出手,無非就是用沉默表達對狐王的不滿。外族都探查到家門口了,偏生族內還非一心,他心情怎能好得起來?
九尾白狐積威猶在,沉醉在祖宗面前只低著頭不敢言語。然而白辰知道他是面服心不服,此時不宜在外界訓斥,袖子一掃便道:“跟我去見白雲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