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後,降谷零突然轉向零號的方向,在對方略微有些怔愣的注視下,緩緩站起身,認真嚴肅地向對方深深鞠了一躬。
“這是為了hiro,”比平日稍顯低沉的聲音將降谷心中的情緒完全暴露在其餘二人面前,“那天晚上救了hiro的命,零號——”
“不……”零號看著這位金發公安的動作,在對方說出“謝謝”二字之前,下意識站起身本能就想躲開。
但是在看到對方抬頭看向他的那雙瞳孔中的情緒時,躲閃的動作卻慢慢停下。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零號心裡這麼想著,同時降谷的聲音繼續傳入耳中。
“即便我們是朋友,”降谷零似乎也非常清楚零號的性格,在對方感到無措與不適之前,緩緩直起身體,“但是該說的話,不能不說。”
零號默默看向對方身旁的諸伏景光,對方的臉上早已掛上溫暖真誠的笑容,似乎對幼馴染的行為沒有任何異議,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想法或是打算。
“即便是朋友,即便你如今失憶不記得過往曾經發生的事情,”金發公安繼續沉聲道,“但那天晚上,你救下hiro的命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我知道零號你只會覺得‘隨手幫忙而已’‘並沒有什麼’之類的想法,但是——
“即便有著一層朋友關系,也不能産生‘理所當然’的心情,如果所有的行為無法受到相應的感激與回應,無論是對零號你而言,還是對於你所做的事情來說,都是不公平、不尊重的態度。”
“零號,”諸伏景光注意到零號的目光,彎了彎眼睛,“zero說的,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
“所以,我希望零號…你能意識到這件事情對於hiro、對於我而言都非常重要,”降谷零抿了抿有些幹燥的雙唇,但眸中的情緒依舊堅定而自信,“所以,請不要拒絕我的道謝。”
……
或許是因為面前兩人之間深厚的情誼,又或許是雙方看著他時認真而誠懇的雙眸。
他一向是不願與他人有過多的接觸,無論是正向還是負面。
這並非是因為害怕。
零號這一次沒有再避開,只是沉默地接受。
自身與周圍的界線並不會因為他人情緒的侵入而有所改變,但並非不會産生任何觸動。
所以,是因為[現在]接受了對方的心情,[未來]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零號垂眸不語,心裡卻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的宗旨一向是避免麻煩或是過多與其他人接觸的可能,審神者的職責從一開始就是[維護歷史],一旦親手打破,迎面而來的便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不會這樣做,即便做了,也只會在暗處行動,而不會將自己徹底暴露在其他人的視線之中。
所以,未來的他到底……
“根據你們的描述,”零號最後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他看著諸伏景光的方向,“我不相信組織的幕後之人會因為我的話而輕易相信你,‘蘇格蘭’。”
諸伏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說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即便在組織的眼中,我的立場是中立,”零號輕聲道,從他的角度慢慢分析這次組織行動人選的微妙之處,“即便我當時為你做了擔保,對於組織而言,無論你是否真正是臥底,他們都不會對你再動手。”
這句話雖然聽上去有些奇怪,但是這段時間下來,諸伏卻早已明白組織對於零號[那邊]勢力的貪婪欲求與忌憚。
“所以你對組織而言,利用效益最大的,是無論明面暗處能夠接近[零號]並獲取信任的這個突破口,”即使是稱呼自己,零號的語氣也依舊平靜無波,彷彿只是提到了一個其他人的名字而已,“波本是為了收集我的情報,而蘇格蘭無論能,組織都能從答案中對我們之間的關系做出判斷。
“組織對於[那邊]的事情,並非是從我口中親自得知,”零號頓了頓,終究還是說到了關於刀劍勢力的內容上,“組織未曾將資訊告知於你的原因,應該是在試探我是否會親口告訴你。
“如果是,那麼他們想要弄清楚的,就是我那天晚上突然破例為你擔保的原因,並把你當做突破口,找出其中關於我的線索與破綻。”
也就是,他們私下的關系。
零號頓了頓,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但還是問出來埋在心底許久的問題。
“所以,我們最開始是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