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態度讓原本想要好好說話的麥望安頓時火冒三丈:“就憑那不是你的東西!”
“可在我手裡就是我的東西,”宿純然不以為然,“就像這副身體,也是我的。”
“這是你哥的,它是宿純然的身體!”
宿純然收攬臉上的假笑,陰鷙地盯著麥望安氣憤的臉。在短短的目光相彙間,他沒感情地挑了挑唇,冷笑道:“我沒有哥。”
像這樣的話題進行下去只有無盡的家庭糾紛,麥望安不會達到自己的目的,索性他不再與這副皮囊之下的魘鬼討論這個只會讓人惱火的事情,與其刺激對方,不能得到必要的好處,還不如心平氣和地換一種問法。
“你為什麼要奪走無常,”麥望安迷惑不解,“我們沒有什麼解不開的誤會吧?”
哪料宿純然當即瞪大雙眼:“沒有?”
眼前人的猙獰面孔讓麥望安詫異的表情凝固一瞬,他試圖理解對方的憤怒,可對這種憑空而來的情緒,他如何也尋不到源頭。
“你做過什麼你都不記得了?”盡管樓道人不多,但他還是選擇貼近麥望安聲嘶力吼著,“你為什麼把我的事情告訴我媽!”
對於突如其來的貼臉,麥望安惶恐的心驅使身體後退一步,即便沒有猜到事情的所以然,他還是震驚宿純然的話。他擴大的瞳孔中倒影著一張扭曲的臉,那張臉完全失去往日的神性,有的只是越來越詭異的森然。這副身軀在這一刻完全脫離了宿純然。
這道聲音吸引了班內的學生,他們一個個探出頭尋找聲音的來源。麥望安環視他們一圈,他似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決定與對方換地方聊。
他去抓宿純然的手,卻被宿純然給狠狠地甩開:“怎麼,背刺別人怕丟人現眼?”
看著被毫不留情甩到牆上,又被牆壁磨破皮的手背,麥望安沒有多給予關心,而是先關注眼前人的問題。他在冷靜過後已經大體猜到宿純然的弟弟憤怒的原因,或許它是魘鬼的事情大概被其母親知曉,至於作為驅魘師的女人為何沒有動手,他仍舊持疑惑態度,但這顯然與眼下的事情毫無任何幹系。
“我沒有做過但事情我不會承認,我絕對沒有將你的身份告訴她。你明知道我與她身份特殊,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冒險?”
“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要冒險?”佔據宿純然身體的魘鬼油鹽不進,無論麥望安如何解釋,它都認準這件事情一定為他所為。
好似人在解釋無妄之災時最為吃力,麥望安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駁倒這著:“我沒有幹過。”
一味地蒼白解釋不會起任何作用,宿純然肉眼可見地不信他說的話,反倒是沉浸在自言自語中:“誰幹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份只有你們知道,重要的是它已經完全暴露給我的母親。所以無論如何,我來這一趟,總得有人給我陪伴我吧?”他說著說著便抬起頭來,冷漠的臉上揚起一抹說不上溫和卻又古怪的笑,“你們靠近我不就是為了魘珠嗎?現在你們可以放棄了,因為它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這是你們自己作的。”
“……什麼叫不在你身邊了?”麥望安突然意識到什麼,“難道在你母親那裡?”
宿純然嘴角的笑容被拉得越發奇怪了。
乍聽見魘窟的寶珠落在敵對勢力驅魘師的手中,麥望安是感到驚恐的,不過待他仔細考慮之後,方認為這何嘗不是下等對策。
這總比落在性情狡詐的魘鬼手中要強。
麥望安的反應變化都被宿純然的弟弟看在眼中,對方冷哼一聲,作勢向班內走去。
“你想去哪兒?”麥望安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迫使他立即停下,“無常在哪兒?”
“在地獄。”宿純然回頭,沒有像之前那樣猝然甩開牽制著他的手,他眼睛死死地盯著麥望安,卯足力氣推開握住他胳膊的手,而後笑了笑,“給你看樣東西。”
麥望安隨著他來到班級門口,目光尾隨在他的身後,看見他走到桌邊,拎起桌子旁側鼓鼓囊囊的書包,提溜著來到了教室外。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敞開的走廊窗戶旁。
麥望安將全部的注意力凝聚在宿純然手裡的書包上,連呼吸都變得輕緩起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的手指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拉開書包拉鏈,心中便有個極為大膽的猜測,而書包內的東西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果然,書包內是一隻昏睡不醒的小貓。哪怕就只掃一眼,麥望安也認識無常。
他就要去搶,但宿純然的一句話就終止了他的行為:“你敢伸手我就敢掐死它。”
話音剛落的剎那間,麥望安抬起的手便硬生生地懸在半空,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見。
“麥望安,你真是太無辜了,你來這裡就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你本來就不屬於這個地方。”一隻魘鬼流露出悲傷的情緒,故作可惜地感慨幾句,隨後臉色一變,剛才的可憐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兇狠,“如果我意外死了,那你也得給我留在這個地方,所以你要是回不去了,可不要怪我,怪領你來的那隻鬼吧!”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猛然從書包內揪出昏迷不醒的無常,並用書包做阻擋,欲要從四層樓的高度上把無常丟擲去!
麥望安驚慌地想要制止,奈何書包先他一步阻隔住視線,促使他慢了半步。
等他扔開書包,無常的大半個身子都露在視窗外!
他幾乎是失聲大喊:“不要——”
就在他喊出聲的一剎那,宿純然的身體明顯的後仰,連帶著他手中的無常,也被抓住宿純然衣服的身後人一把迅速拎到手中。
宋寄梅把軟成條的無常託在臂彎中,她目色不善而又警惕地看向跌倒在地又緩慢站起來的人,剛要把貓遞給麥望安,不料不死心的宿純然立馬回歸狀態,再次伸手去搶。
有中間人的攔截,麥望安無法從宋寄梅的手中安全地接過昏迷的無常,他怕傷及無辜的人,於是趕忙吆喝道:“找路將寧!”
有點兒懵懵然狀態的宋寄梅得到麥望安的指令,立馬頭也不轉地快速朝天臺跑去。
因為丟貓未遂的騷動,尾隨他們來到天臺的學生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