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望安開心地笑了笑:“好。”
幾人從教學樓的偏側小門而入,率先經過的是沈從意的班級。在沈從意進班前,麥望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了攔他:“我想問你一件事兒,你知道程麗雪去哪個班了嗎?”
“程麗雪?”沈從意回想一遍,最後皺著眉道,“不知道,但她選擇了歷生地。”
得知訊息的麥望安在嘴中複述一遍,一旁的路將寧推測道:“在21到23班之間。”
“好。”麥望安對沈從意擺了擺手。
回到班裡,路將寧對麥望安剛才向沈從意提問的那個問題倍感疑惑,他可以大機率猜得到麥望安的目的,但他不認可那麼做:“你不會要讓利用程麗雪吧?”
“怎麼會?”麥望安沒想過要用程麗雪引出存在宿純然弟弟手中的魘珠,他也不相信單憑程麗雪就可以做到,“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去找過那個不是宿純然的故人。”
但是,他卻不知道該以什麼理由見她。
他嘆了口氣,轉頭,望向西方卷著幾縷煙雲的晚霞。今日傍晚的天色不錯,長廊上來來回回無數人影,黑夜雖還未能到來,教學樓上的數盞明燈卻早已經耀起粼粼金光。
趁著裡晚自習還有段時間,麥望安從位置上站起來,提議與路將寧去天臺上看看。
校園裡的晚霞,美得讓人沉醉。
麥望安趴在石護欄上,偏頭望向西方迤邐著的柔色。
沒有消散的爍爍餘暉隱匿在團團織成的暗紫色雲布中,像一把火,滾滾灼燒破這層綢緞,從洞中探出閃耀的亮色,漸與周圍的雲色相融合,最後摻成五顏六色。
眼觀此等景色,他想到了前不久剛留下的小麥島的夕陽晚景。
冬季的晚霞不如現在這般靚麗多彩,那時較為單調,天色主要由清一色的橙紅與灰藍相襯映,倒不是說那樣的晚霞不好看,只想相比的景象難免遜色。
“你看那朵雲彩,”麥望安指著西面梧桐樹枝上托起的那烏濛濛的輪廓,回頭看向與他同樣姿勢的路將寧,“像不像無常?”
路將寧的眼眸從麥望安身上偏移,悠悠地挪動對方手指的位置。那是一片正在變動著的暗雲,此時的形狀到不再像一隻趴著睡懶覺的貓咪,更像是跳起來抓蝴蝶的模樣。
他定睛看了會兒,最後被心中所想逗得忍俊不禁地勾起平展著的嘴角:“不像,我覺得更像一隻豬,再貼切點兒更像是你。”
等著他給予肯定回答的麥望安已經展開接下來鋪展美好話語的想象,而路將寧的回複就好比他全心全意佈置的燭光晚餐,被來到家就二話不說躺在上面的對方全糟蹋了。
桌上的蠟燭倒了,火燒滿天,天雖然越發黯淡,逐漸不再展露漂亮,可漫無邊際的赤色晚霞好似都集中燃燒到麥望安的心中。
他斜睨著路將寧忍笑的嘴臉,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再笑把你一拳打天上,掛在上面讓全世界看看你,看看你還笑不笑了。你知道嗎,你說話就像下酸雨,腐蝕人心。”
說完後,麥望安又覺得這話奇怪,若是路將寧掛天上的話,首先他定會眼睛不適。
誰讓他和路將寧是一張臉呢……
但這話說得好像讓路將寧笑得更爽了。
麥望安揮起拳頭,朝著他那張臉虛虛地比劃了幾下,最後猛然一掌拍在他胸膛上。
“回班吧,我化學題還沒弄明白呢。”
麥望安轉身,朝著走廊門口走去。可是突然間,他餘光一瞥,竟是在那三三兩兩觀望夕陽的人中發現了一抹令他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腳步,打量後確認那是程麗雪。
在他扭頭的瞬間,處於身旁的路將寧早已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那個姑娘:“嗯。”
麥望安狐疑地回過頭去:“你嗯什麼?”
“你肯定要過去,”他說,“去吧。”
麥望安詫異地笑著,完全沒有料到路將寧會比他先一步說出自己存心已久的心思。
“那你回去找找我的試卷,我用紅筆圈出來的題目是不懂的,你想想怎麼教我。”
“好,那我回班裡等你回來。”
望著路將寧轉身離去的背影,麥望安心想這畫面似曾相識,好像他的母親在對出遠門的父親也會說路將寧剛剛說過的那句話。
從前他無感,現在竟然覺得有些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