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與沈從意的關系就搖搖欲墜,如今倒好,麥望安把所有想要說的挽留的話咽進肚子裡,好像他與沈從意由此變為陌生人。
他低垂的頭始終不敢抬起:“所以你主動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情嗎?”
沒有等到任何一句話,他的心沉了沉。
“……我知道了。”他欲要轉身離開。
沈從意及時擋住他的去路:“你又知道什麼了?我剛才什麼話都還沒有和你說。”
麥望安不安地看向他:“你不是……”
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沈從意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沈從意隱忍著怒意,將燒起的火氣壓制下去,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
“我是說過我討厭同性戀,但我從來都沒說過自己討厭你啊。難道一個不吃香菜的人會討厭全世界吃香菜的人嗎?我討厭同性戀,是討厭它發生在我身上,但對於這個群體我還是會選擇尊重,這是我的教養問題。何況……更何況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會討厭你。”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說得很小,但是麥望安離著他很近,足以能聽得十分清楚。
“……所以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啊。”
這句話沈從意說得爽快,好似他們兩人之前從來沒有鬧過不愉快的矛盾,“我是怪過你,是故意不願意搭理你,但我從沒有說過要與你斷絕關系。麥望安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的,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導致我看其他人都差點兒意思。或許你是我第一個認真交過的朋友吧,所以我才會認為其他人都不如你,他們都比不過你。”
麥望安沉默無言,這次換他開始沉默。
沈從意從裡沒有討厭麥望安是事實,否則他也不會明知麥望安考這所中學,還要跟著一起來這裡學習。相反,他就是因為麥望安上這所學校,所以才報考這裡,而這學期的自選組合,他也是依據著麥望安的選擇。他故意讓阿婆向麥望安的阿嫲打探,得知麥望安選擇物化生時,在明知自己物理並不太優秀的情況下,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但令他可惜的是兩人不在同一個班中。
至於為何將兩人鬧矛盾的事情告訴宿純然,沈從意也對麥望安做出坦白。
他就是想透過這種方式來使麥望安感到危機感,好像是在說他寧願去找曾經不太親熱的宿純然問問題也不找麥望安,完全是一種置氣行為。
這種方法雖然激進,但是沈從意也有過考慮,因為他知道宿純然與麥望安交好。
或許在某一天,宿純然將他幼稚的行為告訴麥望安,那麼麥望安一定會來再次找到他。
沈從意一直都知道麥望安在挽留他。
他以為,上次筆記本的事情,就是宿純然為麥望安出的主意,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是麥望安想做的。而宿純然也不是那個宿純然了,兩個人也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友好了。
但不知者無罪嘛。
何況就算是沈從意明知故作,麥望安也絕不會去怪他,就像他從來沒有拋棄自己一樣。
誰讓他們是好朋友。
回想起沈從意的面部表情,麥望安好像看透一種不捨的情緒,他突然意識到,之前沈從意給他時間考慮是否也是在挽留他呢?
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他回歸當下,真摯地看向沈從意,吐露心聲道:“謝謝你。”
許久沒與沈從意交心,倒顯得客氣了。
沈從意從沒有認為這是生疏,因為他了解麥望安,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會說話的人。
甚至他還主動回複道:“不客氣。”
“那,”麥望安的肚子在神經鬆懈的情況下率先發出詭異的抗議,他笑著指了指宿舍樓,和沈從意說,“我先回去吃飯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都在同一層樓。”
沈從意在五班,與他相隔一班,自然宿舍也在同一層,甚至沒隔幾個。
宿舍是按照班級依次排列,麥望安要比沈從意先抵達自己的宿舍。但在麥望安轉身拐入宿舍前,他有意識地頓住腳步,微不可察地思量一會兒後,還是轉頭看向沈從意。
巧的是,沈從意也在目送他進入宿舍。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對視上,好像誰都沒有料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紛紛錯開頭。
隨後麥望安又悄悄地看去:“怎麼?”
沈從意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向開著門的宿舍投入一眼,他應該是見到了誰,表情稍微滯住,然後才下定決心說:“我看過你的英語成績,不太理想。我的成績雖然總體來說比不上你的好,但英語能拿出手。我為你整理過一本英語筆記,你要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