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將寧理解他的幽默,但他還是忍不住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昨晚上沒吃飯嗎?”
“吃了啊,”麥望安沒過腦子,等發現問題後急忙為自己補救,不過再如何縫補聽起來都是實話實說,“你不來找我,我以為你不去吃飯了,所以我就讓我同桌給順路捎回來一個學校的漢堡,我的前腳剛到,你的東西後腳就被楊延年送來了。我想著他們說這樣的漢堡涼了之後要更好吃些,所以最後漢堡我沒有吃,只喝了奶,吃了糖葫蘆。”
路將寧:“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吃呢。”
“這個沒有,除了一些實在難以下嚥的東西外,我這個人還是不太挑食的。但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給我買牛奶啊?”麥望安討價還價,笑嘻嘻地說,“我更喜歡喝酸奶。”
“好啊,有指定的牌子嗎?”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麥望安幾乎是脫口而出:“紫鳶的,最好買綠盒的,就是那個小青提芝士口味的,我喝這個長大的。”
相比原味的酸奶而言,比如安慕希以及君樂寶之類,麥望安更喜歡有口味的酸奶。
紫鳶是本地貨,附近的小賣鋪經常出現它的身影,於是阿嫲便經常給他往家裡帶。
麥望安是喝這個長大的,一點兒不假。
“喝紫鳶,噩夢不入眠。”小時候的他總做夢,阿嫲便總會對他說這句安慰的話。
路將寧:“我更喜歡冰淇淋口味的。”
“那你以後就買兩個口味的,”麥望安把書包背在胸前,緊緊地湊著路將寧,“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啊,但也別委屈了我。”
“我發現你真的比之前變了很多,越來越不要臉了。”路將寧勾著笑,佯裝嫌棄地閃開,又用若隱若現的玩笑口吻說道,“把你的漢堡吃掉。”
麥望安低頭,複看一眼書包裡面那糟糕的漢堡包,對路將寧提出的這個要求給予婉拒:“那我今早上就不跟你去吃食堂了。”
路將寧沒回答,哼笑一聲後繼續前行。
“喂,所以這個漢堡該怎麼解決……”
解除了昨日的誤會,麥望安這一上午過得是順風又順水。他為了避嫌,沒有刻意三番五次地去找路將寧,即便是心癢難耐,他也會利用其他事情來消遣,比如說沈從意。
和路將寧談戀愛是沒錯,但戀愛不是人生的全部,友情與親情也佔有很大比例。
阿嫲現在是無法聯系,長廊裡的電話都被其他思鄉的學子佔用,他要想撥打,就得去食堂附近,也就是超市旁的電話長廊撥打,十分鐘的課下時間完全不夠用,他也不會為了撥打一個電話而逃操,那樣被抓到的話又會是一頓說教。
除此之外,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的就是上次未能成功見一面的故友,沈從意。
與沈從意和好如初是必須的,不僅是因為他需要利用這段關系回到原本的世界,另外就算他永遠被困在這裡,他也必須要彌補之前的嫌隙——沈從意這個朋友是必須的。
趁著跑操剛結束,還有十幾分鐘,麥望安沒有像往常一樣經過小道回教室,而是沿著正道的樓梯,直通天臺,自東向西返回教室,途中正巧能經過沈從意所在的十八班。
好巧不巧,他還沒看見沈從意,倒是又撞見拿著水瓶從飲水機旁剛回來的程麗雪。
“來找沈從意嗎?”程麗雪本沒有什麼笑意的嘴角在遇見麥望安後就像是被一根細線詭異地牽扯,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柔和的面部看起來有些被生拉硬扯般的僵硬。
老遠麥望安就看見了她,自然也把她微笑前的模樣記得一清二楚,他只以為程麗雪是遇見不開心的事情,畢竟這種事情很多。
他對程麗雪點點頭:“他……在嗎?”
“應該是在的吧,我平時見他跑完操都是接著就回班的。”程麗雪說完後,嘴角無聲地垮塌下來,薄唇平靜地抿成一條直線。
麥望安收回看她的目光,改望班門。
程麗雪回頭:“我幫你進去喊喊他。”
“等等,”麥望安及時叫住她,“你別和他說是我叫他,你就說……有人等他。”
程麗雪若有所思地點頭答應了。
從程麗雪進入班級的那一刻,麥望安的整顆心髒陡然劇烈跳動起來,他試圖壓抑住這股害怕卻又激動的心情,可無論如何都只會適得其反:他越想壓制就會越跳得迅速。
他能來主動找沈從意,並非就是說他特別期待舊友重逢的場面,他的心底其實也有恐懼的成分。他可以想象到,若是他就站在門的斜正對面,兩人目光交融的一剎那,他想他一定會逃跑。他一直認為眼睛會吃人。所以他貼著門口的牆面,僵直地站著。
如果說等待是讓人倍感煎熬的,那麼真正見到那副想念的面孔,煎熬只增而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