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裡,像偷偷吃泡麵這種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甚至是不值一提的情況了。
從麥望安上樓開始,走廊盡頭的飲水機旁就站著幾個端著泡麵桶的男生,他能想象到自己的宿舍也會是重災區,殊不知剛拎著東西回到宿舍,開門後,濃烈的香氣霸道地湧出,撲面而來的泡麵香還是把他給頂得後退幾步。
牆後,舍長的腦袋鬼鬼祟祟地探出頭。
“回來了?”舍長簡簡單單地問好。
幾乎每次回來都能聽見這句話,麥望安見怪不怪,和往常一樣回複:“回來了。”
他反手把門關上,抬頭就見頭頂的風扇調到最大檔,牆邊的空調也在製冷,而對面的窗戶已開到最大。單是這樣,房間內的方面味道仍舊遲遲不肯散去,味道嗆得沖鼻。
突然的,他就有點兒擔心,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東西,輕聲詢問:“一會兒我朋友來我們這裡吃泡麵,宿舍條件還允許嗎?”
“來唄,”舍長沒當回事兒,“又不是端到宿管面前去吃,還強調是咱宿舍的。”
麥望安被他的話惹得忍俊不禁。
路將寧來的時候,舍長已經把他面前的垃圾收拾幹淨,空出位子讓給兩人。外來者都是客,甭管算不算朋友,宿舍裡唯一那個踩著開櫃門凳子自然是讓給路將寧坐。麥望安把它擦得幹淨,剛把它放下,欲要招呼身邊的人坐下時,對方抬手就把他摁在上面。
麥望安一屁股坐在自己擦幹淨的凳上。
他立馬站起來,卻又被摁下去,滿頭霧水的他仰頭問:“你幹什麼?我讓你坐。”
“不用,你坐著吧,一上午我嫌累。”
既然如此,白白到手的鴨子豈能讓它再跑掉,路將寧不坐,那麥望安就霸佔了它。
等待泡麵熟透的期間,舍長打前鋒,率先針對路將寧發起一個話題。
上一次路將寧來宿舍裡借宿,麥望安的舍友都知道,但由於忙活後便熄了燈,幾人也沒聊上句話,如今逮著機會,愛嘮嗑的舍長自然不能放過。
幾人能聊的也就無非是日常瑣事,以及心細的舍長結合兩次的情況來看,必是看出些許貓膩,旁推測敲路將寧宿舍裡的事情。
路將寧毫無保留,將鄒其鄰對他做過的事情和盤托出,不管宿舍裡是否有鄒其鄰的好友,他滿嘴的厭惡與嫌棄不加絲毫掩飾。
好巧不巧的是麥望安的宿舍裡還真有鄒其鄰曾經的好友。許是聽到熟悉的名字,男生蹭得從床上坐起來,確認一遍名字裡的三個字與大體長相,雙手一拍,即刻便確定。
“我和你說啊兄弟,那個狗東西你最好遠離他,我們當時在最後都不待見他的。”
男生與鄒其鄰是初中同學,初三曾在一個班讀過書,起初還是挺要好的同學,連朋友也可以算得上,但越是相處,他便越能察覺鄒其鄰這種人不適合與之成為朋友。
他說鄒其鄰是個偽君子,表面淡泊名利,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盡量兩碗水端平,實際上總是想方設法地把利益全部撥到自己的懷裡。
回想起路將寧的之前的遭遇,其他人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他身邊的麥望安也擔心他的處境,以後註定無法風平浪靜。
路將寧不以為意,他應對麻煩的態度一向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他拍了拍發呆的麥望安:“要坨了。”
麥望安回神,路將寧早已開啟蓋子,濃鬱的藤椒香氣撲鼻而來,引得他探過頭去。
“這個味道的泡麵辣嗎,好吃嗎?”
他很少吃泡麵,十個指頭有八根是骨湯面,其餘的就是最傳統的紅燒牛肉麵,他沒吃過藤椒味的泡麵,所以會覺得藤椒新鮮。
路將寧掀起眼皮看向他:“你嘗嘗。”
“那我不客氣了啊。”他勾唇,抬手去取插在蓋子上的叉子,未拿到就被喊了停。
路將寧挑著剛出桶的泡麵,熱氣氤氳成霧飄散在空中,遮擋住他的彎起的唇角。
他的面孔在其後若隱若現,麥望安不是愚笨的人,他心中其實早已瞭然路將寧動作的含義,卻仍要裝懵懂的神情:“幹嘛?”
“你說幹什麼,挑起來給你看?”路將寧把胳膊掂了掂,見人不為所動,繼而調侃道,“怎麼,怕有口水啊?這是第一口。”
“你就是在上面吐口水我都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