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個世界上只有性別才可以分男女,像名字或是衣裳之類的都不行。”另外她否認道,“我是獨生,我小名叫益壽。”
麥望安:“……?”前半句話他接受楊延年的說法,並對自己進行批判,以及及時矯正思想,但後面的話怎麼聽得奇奇怪怪?
“你是在挑座位嗎?”楊延年指著靠著窗戶的第三排,“我坐那裡,你跟著我?”
麥望安透過門口向內看去,一眼就能望見楊延年的位置,她的周圍有男有女,採光也不錯,既如此,他也沒有可拒絕的理由。
“對了,我們之前在哪兒見過?”麥望安剛坐下沒兩秒,就耐不住詢問這個問題。
楊延年似乎早已捕捉到麥望安那顆按捺不住的心,她挑著唇,瞥去眼眸:“我在小學和你同過校,初中也是。你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問同樣考上高中的路將寧。”
麥望安驚訝:“你還認識路將寧?”
“當然,”楊延年詳細解釋,“我們兩個住在一個小區,同一層,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父母又認識,我們當然也認識。”
“那你最近有沒有見到他?”
“他生病了。”
楊延年說,路將寧早在兩周前就開始不舒服了。起初只是發燒乏力沒精神,大多數人都會往感冒方面尋思,想著再過幾日也就恢複了。然後沒料到事情會越來越糟糕,他從最初的想睡覺,逐漸變得昏迷不醒,他的母親載著他去醫院檢查過,醫生給出的結果也不過是普通的小感冒引起的,吃藥打針都沒有任何用處,最後甚至在icu停留幾日。
也就是昨天人才轉醒,醫生的建議是再留院觀察幾日,路將寧拒絕了,他的母親也聽從孩子的意見,更多的是不願耽誤學業。畢竟今日是新高一生開學的日子。
麥望安聽得一陣心寒。路將寧的拒絕他可以理解,因為除了恙也就只有他知道路將寧的身世。路將寧此番生病來之詭異,他大概明白路將寧不願留院觀察的原因,甚至可以準確地說,醫院那個地方人多眼雜,保不齊進入魔鬼妖精,而驅魘師就是所忌憚的。但路將寧的母親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不願耽誤開學的日子。想起今日離別前對他說話的母親,也並非死讀書不可,好像還有退一步的可能。可再想想路將寧這邊,這位母親又與之前他的高度重合,麥望安覺得特別割裂,他對母親的印象越發越模糊了。
“要去找他嗎?”楊延年觀察了好一會兒他的表情,她的洞察力很強,能夠從他的臉上準確地找出擔憂,“他或許到校了。”
但教室裡的噪音漸漸降低。前一秒還像菜市場裡那此起彼伏的歡笑音、走動音都消失不見,轉頭連一支筆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望安看著門口走進來的老師,戳破了楊延年夢想的泡泡:“想去恐怕也不行了。”
楊延年附和著點點頭。
分班後,要想啟程一段新的學期,無非就是從班主任的自我介紹以及強調學校的各種規章制度開始。讓麥望安感到慶幸的是這次竟沒有自我介紹,只有班主任一個人在講臺上天花亂墜地講著,學生們由剛開始的專心致志,逐漸得東瞅西瞧,竊竊私語起來。
班主任是遼師大畢業的女生,看模樣今年也就不到三十歲,很年輕。
從她開始講述學校的各項章程制度開始,臺下的學生們就不再感興趣,嘈雜音就漸趨提高。她是今年剛入職的新教師,沒有正式的教學經驗,對於這種情況,她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策略,只要不超過她的聲音,她一概不會管。
見狀,麥望安的膽子也像是泡在水裡發胖的海綿塊,隨著噪音的增強,膨脹起來。
“我,”麥望安啞聲,再三思索還是把話給說了出來,“想著再問你一個問題。”
楊延年聽得犯困,下巴抵在桌面上,就要毫無顧慮地昏昏大睡過去,麥望安的話喚醒了她的一絲理智,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偏頭,整張左臉貼在桌面上:“問吧問吧。”
“你有沒有覺得我和路將寧很像?”
本來半眯著眼睛的楊延年,在聽到他的問題後,頓時睜大了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這可不是在順著麥望安的話觀察,而是在用那瞬間充滿疑惑和震驚的眼打量眼前人。
麥望安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雙頰微微散佈著紅——這樣的問題襯託他像個瞎子。
“你怎麼會執著這個問題?”楊延年悠悠地坐直身子,視線遊移在他的臉上,她把問題給丟了回去,“你認為你們長得像?”
“不像嗎?”聰明的麥望安不做回答。
楊延年笑得可不真誠:“不像啊。”
鬼使神差的,麥望安驟然鬆了一口氣。
“看來好像有人曾認為你們長得像?”
舌頭在嘴裡轉了一圈,麥望安牽動著唇角上揚,虛虛地說著:“嗯,有人說過。”
但楊延年火眼金睛:“是你覺得吧?”
發燙的部分已不侷限於臉上,好似有一把火燒掉了耳朵根。麥望安粉著臉,無形的尷尬環繞著他,他看向楊延年的眼睛裡延伸出好些多姿多彩的情緒,他驚慌卻又懊惱。
他這樣子讓人瞧著喜愛,楊延年不再挑逗他,只笑道:“別自己嚇自己,沒人會認為你和路將寧長得像,你們兩個可不像!”
麥望安撓了撓脖子,無言地扭轉開頭。
“好,剩下的時間你們自行安排,學校建議未完成宿舍整理的回宿舍整理,想要留在教室的也可以留下。飯點在十一點半,你們到時候不要忘記去打飯。另外要記得下午兩點之前準時回教室。現在自由活動吧。”
至今孤身一人,還沒有同伴的學生像飛鳥一樣逃離,而有了友誼羈絆的學生則互相討論著去與留的話題。好像沒人願意多停留在教室一秒,學生都默默達成一種協議,寧願待在宿舍裡發黴發臭,也不會坐在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