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阿嫲把麥望安平常蓋著的被子墊在路將寧的腳下,繼而捏了捏他的腿:“也別總是維持著一個姿勢,你這只受傷的腳也得適當地活動一下,好促進血液的迴圈。”
路將寧點點頭,又問:“阿嫲學過醫?”
“哪兒有,”阿嫲忍不住笑道,“我要是學過,我早就去當醫生了,哪兒能閑在家?”
“那你這個手法可像是學過的樣子。”
阿嫲笑問:“怎麼,以前傷著過,覺得我的包紮技術跟醫生的包紮技術差不錯?”
“反正很舒服,一點兒都不疼。”
“那就好,我還怕你覺得疼呢!”阿嫲回頭甩了一下麥望安的手背,也不憐惜他是親生孫子這件事情,糗事全往外說,“你是沒見過他小時候扭著腳,我給他包紮的時候,你哭起來就像殺豬似的,我都不自信了。”
“嫲嫲!”麥望安拉住阿嫲甩開的手,目露兇色地瞪著向他投來玩味目光的路將寧。
因為受傷,路將寧無法回家,阿嫲也沒打算騎車子把他載回去,就想著讓他今晚跟麥望安擠一擠,順便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告知一聲,以免家長見不到孩子歸家而憂心。
不等阿嫲拿來老年機,路將寧已經用他隨身攜帶的手機給那邊說明情況。
阿嫲搬來被子:“那你們兩個今晚就睡這兒,兩個小男孩兒也沒必要忌諱什麼。”
麥望安的床是兩張單人床靠攏在一起的而形成的雙人床,床墊一直鋪著雙人床的大床墊,上層摞著厚厚的被子,最後再加上一張涼席遮蓋,與大床看著並無差異。
麥望安平時睡中間,今天路將寧突然借宿,他決定睡在床的外側,讓路將寧靠裡。
“那我下床豈不是還要繞過你?”路將寧沒有把意思挑明,但手已經指向受傷的腿。
“你一個人行嗎?”麥望安不傻,當然想到這一點,“我都怕你上茅房掉到糞坑裡。”
路將寧:“希望你晚上可別睡得太死。”
麥望安:“只要你別看我不順眼掐死我。”
躺在床上,麥望安扭頭看向窗外蒼然的黑夜。雨後的第一個夜晚不僅清,也靜,靜得察覺不到一點兒風,卻不覺得燥熱。幾百米開外的池塘裡,因為下雨積了水,成為青蛙下卵的首要好留處,嘹亮的蛙鳴聲波一陣接一陣地傳來,四野再也聽不見其他叫聲。
麥望安承認今晚的月亮很搶眼,但身旁還有一道更顯眼的光芒。他將臉貼在枕頭上,目光直視著被螢幕光映襯著無血色的那張臉。
“小心手機掉下來,把你砸得噴鼻血。”
路將寧紋絲不動地躺在另一側,猜不透是沒聽見還是直接當廢話忽略了。
然而,就當不服氣的麥望安準備再加點兒修飾詞說一遍時,他的頭驀然偏向麥望安,兩眼碰撞上對面的眼睛,毫無退縮地與其四目交彙。
藉著手機裡的光,他能從麥望安呆愣的黑瞳中找到自己:“英語成績沒見你能高出去幾分,譏諷人的功夫倒是見長了。”
這次期末考試,麥望安發揮如常,依舊穩定,各科的分數完全拿得出手,只有英語還是他遲遲不肯結痂的傷口。和期中考試時一模一樣的分數,非要說那也算進步,畢竟期末考試總的來說還是要比期中考試綜合。
返校那天,麥望安得到手的獎狀一如既往的是三好學生。不過他沒想到,路將寧竟然也能獲獎。並非是他歧視,而是他太過於震驚,震驚英語老師為了表揚路將寧,特意將獎狀的範圍擴大,在已有獎狀的基礎上特意新增添每科的優秀進步獎,每科僅一份。
路將寧獲得了英語學科的優秀進步獎。
這是麥望安極其羨慕的獎狀。
現在路將寧開口就戳他傷口,往他未結疤的傷口上吐唾沫、撒鹽巴,激得他挺屍一般蹭地就坐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看向對方:“你敢說你中考英語能是a等級?”
路將寧輕描淡寫地開口:“我敢啊。”
他說得太輕松,麥望安呼吸一滯,心中竟被他風輕雲淡的態度折服。不過他轉念一想,大話誰都會說,逞能的事情誰還不會露一手,他便也不甘示弱:“我也敢說我是。”
瞬間,路將寧來了興趣:“是嗎?”
怕他不信,麥望安強硬道:“打賭嗎?”
路將寧輕松地挑起眉:“只要你敢。”
麥望安當然敢,即便他知道以他現有的英語成績去賭一個不可能的等級,面對路將寧現有的態度,他也得必須要迎難而上。
最終,兩人擊掌。
如果麥望安考上八十分,那麼中考英語等級大機率就是a,屆時他將賭贏兩次;但如果是路將寧做到了,幸運點兒的話賭約抵消,路將寧也將履行他的承諾,只要麥望安考過八十分便抵消上次的賭約,麥望安若是不幸沒有考到,那麼他將欠路將寧兩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