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好與不好,麥望安也無從確認兩人的關系,只能說還算可以,畢竟路將寧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的樣子,也沒對麥望安開特例。
“還行吧。”麥望安敷衍地胡謅道。
“一看就是你死不要臉地貼著人家,”沈從意嘀咕,“你這也不像性格靦腆的人啊,我聽班裡人都這樣說。我看你一定是分裂了。”
“……呃,確實是我貼著他。”麥望安笑了笑,沒有搭他下一句話,但在心裡他還是為自己戴上一定內向的遮臉帽。以他大學生的靈魂面對嘻嘻哈哈的小學生,自是應對得綽綽有餘,不過若是以後升入高中,怕是難以對付。
想著想著,也便來到了熟悉的後園。
下午的光自西方照入,穿過附近低矮的居民瓦房,與幹黃的草坪形成一圈枯黃。十二月的天已變得冰寒,若幹樹葉全都化為養料陷入裂痕的幹泥中,炊煙映襯得這裡很是荒涼。
不過還是有值得麥望安駐足的景象。
不遠處,草堆旁,一個男生坐在那兒。他的發絲吸收了細碎的光芒,色澤明亮,風吹過時如同粼粼湖光。柔和的光線勾勒著他稚嫩清晰的面龐,皎潔得像一塊玉,幹淨又健康。
他不是一個人坐在那裡,他的懷裡還藏著一直沉睡的貓咪,一人一貓看著倒也成趣。
麥望安發現他看向貓咪的眼睛會不自覺地彎曲,完全沒有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感。
不過下一秒,在他暴露在男生的視野當中後,路將寧的表情便宛如山路十八彎,眼眸中的不耐煩藏都藏不住,這家夥也估計沒想藏。
無常敏銳地察覺到有除路將寧之外的人靠近,身子驀地一翻,作勢要逃,被路將寧一把摁住脊骨,老老實實地禁錮在自己的腿上。剛睡醒的無常對麥望安很陌生,沒過多久似是聞見熟悉的氣味,這才安穩地趴下,只是那圓滾滾的淡黃貓眼中仍摻雜著不信任感,也不再敢睡去,直勾勾地盯著麥望安,神似路將寧的眼。
麥望安抱怨:“這就是你賄賂的成果?我給你拿來的零食不會都讓你自己獨吞了吧?”
“你腦子沒事兒吧,”路將寧張口即是冷嘲熱諷,“我把你的東西給無常,無常知道這是你的嗎?你自己不常來見一見無常,還敢把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我看你腦子缺根筋。”
路將寧句句有理,麥望安無力反駁。
麥望安蹲下,朝著路將寧身邊移動,最後停在合適的位置上,說道:“我最近跟宋寄梅提了一個條件,你肯幫助我,我就能常來看一看無常了。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著幫助我?”
路將寧顯然不感興趣:“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呢,你見不見無常跟我有幾毛錢的關系?”
“路將寧!”這是麥望安第一次大聲喊這個名字,含在嘴裡竟有些尷尬,所以吐出來的速度也快些,聽著有點兒變調的嬌氣感,“是你答應幫我認識無常的,你不要給我反悔!”
“但你不配合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那你現在配合我,我就能配合你啊!”
路將寧平靜地看向怒目圓睜的人,輕飄飄地移開視線,又輕飄飄地說:“什麼條件?”
麥望安快速地把宋寄梅的話說給他聽。
“你讓我各科考三十分?”
路將寧的語氣說不上是對他異想天開的嘲笑還是不屑的反擊,不過憑藉著他下一步誇張的動作,麥望安在頃刻間也就徹底明白了。
只見他人把頭一抬,露出未被棉衣包裹的纖細脖頸,朝著麥望安冷哼:“殺了我吧。”
面對這樣的自己,麥望安突然很想怒斥他的不爭氣,攥緊那脖子把他狠狠地掐在牆上。
他面不改色地吞下滿腔的怒火,改為憋屈無能地勸說:“你別小瞧自己,這很容易。”
路將寧卻道:“你聰明,你覺得輕松。”
他說得平穩,但麥望安聽在耳裡都是會讓自己氣得結石的程度。在來之前,他就知道能讓路將寧學習不是一件容易事,現在看來果然如他所料,他不得不使用一點兒特殊手段。
他決定忍痛,拒絕讓無常進家門。並且他還補刀一句,今年的冬天很冷。
麥望安了解過,路將寧是剛發現的無常,他並沒有陪伴著無常過一次冬天,也就不熟悉所謂的冬天會流浪貓來說會有多麼難過。食物可以不缺,但它沒有暖和的地方抵禦寒流,照樣熬不到來年。路將寧不可能每天都陪伴著他,何況最冷的階段恰巧就是在寒假。
“你用無常的生命威脅我?”路將寧對麥望安使出的手段有點兒不可置信,“你是學習學瘋了吧?你可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啊。”
“所以你學不學?”麥望安甚至繼續朝他丟擲誘惑,“我的阿嫲飼養小動物有一手。”
路將寧冷眼盯著他,那眼睛像無常直勾勾看他的模樣。在這冰冷的天地裡,麥望安覺得心中鑽入一條渾身陰寒潮濕的長蛇,不由得腳底不穩,緊繃的頭腦也有片刻的眩暈感。
“天殺的,”路將寧還是鬆口了,“三十分,不能再多了,否則我自己再另想辦法。”
麥望安喜笑顏開:“好,一言為定。”